“我現在在這兒當燈泡，你們兩個也不自在。”
權恆和樓薇，一個抱着電腦作圖，可能是又有什麼構想了，樓薇則正完成權恆從大二就交代的任務，要把六級考下來，樓薇開始覺得沒有必要，後來從系裏就業表中發現，那些收入比較高的單位，外文水平是首要的參考條件，現在的學習就成了自主自願的了。
樓薇最喜歡自己的就是這一點，紛擾多了，用強度大的學習來代替，一會兒就全部忘記了，只專心於此。
比如剛纔睡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糾結了半天，沒有結果，這會又覺得那都不是什麼事兒了，總有機會去證實。
“我們兩個挺自在的。”樓薇用中文回答她，心裏卻想着這一句的英文怎麼翻譯比較貼切。
“恆哥？”
“嗯，是不自在。”
小朵興奮起來：“是吧，是吧，要不……”
“那你還不走。”看她其實沒什麼事兒，權恆還真是後悔暴露了自己的公寓。
小朵兒噘起嘴來，氣到不行，“我不走，你們也可以隨便，就當我不在這兒。”怕吵，電視都不讓她看，自己無聊提個議，現在還拿話堵自己，真是沒天理了。
你在不在這兒都不能隨便，權恆畫最後一根連接線，心裏幽幽的想。
“你能再安靜五分鐘嗎，一會兒我隨便你處置。”這是今天她給自己定的學習計劃的最後一點兒了。
小朵又興奮起來，趁機提條件：“一會兒出去，所有的費用都由恆哥負責。”
權恆不在乎，這時候的樓薇想法卻和兩三年前不一樣，自己和他什麼關係，憑什麼管他，其實是帶着酸酸的怨氣的。
在小區的院子裏，剛纔小朵只顧傷心，沒有觀察環境，這會看裏面，翠竹鮮花，賞心悅目，四處打量。
“這房子一個月多少錢？我也要在這租一個。”小多偏了偏頭問權恆。
“不知道。”權恆走在後面，看前面樓薇和她挎着胳膊，自己跟在後面，甚是不爽，說話也沒好氣兒。
“不說拉倒，薇，反正我和周樂宇分手了，以後你沒課的時候有天天陪我。”這句話雖然說着很不靠譜，你它癒合的速度和周樂宇分手還早呢，但對於剝奪樓薇的時間來說，是對付權恆的殺手鐗。
“這公寓是買的。”
小朵怎麼會忘了，權恆的老爸可是在東市的，羨慕嫉妒恨，於是就不再提了。
樓薇最不喜歡去市裏，初高中是在鄉坪，就不喜歡，現在到東江這樣的大都市，那種繁華與自己有何干系？看着琳琅滿目的東西，沒有一樣自己買得起。
可以看得見，卻永遠不能擁有，那就不去看嘍。
在絕望沼澤中不得不努力的滋味，自己永生難忘。
就比如此時，小朵在前面，試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真是不亦樂乎，哪像受了情傷的樣子。
“那個碎花的長袖連衣長裙拿來看看。”一進門就吩咐服務生，從她手上接過了衣服就去試衣間。
普通的閨蜜逛街，一個人試衣服，服務員肯定會招呼，另外一個人去試，而樓薇卻沒有這個待遇，幾乎是被無視，要不是另一個服務生，先拿一次性紙杯端了一杯水給權恆，看她也坐在旁邊等，覺得尷尬，又倒了一杯遞給她，樓薇都會覺得自己臉上寫着跟班二個字了。
“你也去試一件吧。”權恆接過了一次性紙杯，皺了皺眉，把水喝了。
樓薇知道他是有點排斥一次性用品的，平時都儘量不用，還沒有回答，小朵從試衣間換好了衣服出來。
“你看你女朋友穿這件衣服多好看。”旁邊的服務生，瞄了一眼權恆，殷勤的說道。
看吧，別人也都覺得，自己和他不般配呢。樓薇心裏酸楚都快涌上來了。
小朵咯咯笑着，“當他女朋友？我品味有那麼差嗎？”又衝着權恆：“哥，好看嗎？”把平時的恆哥的恆字都去掉了，可以說這個玩笑開的挺完美。
服務生立馬變了臉色，有幾個掩飾不好的，停在驚訝上的時間過長，很久才泛過味來，剛纔給樓薇遞水的那個，反應最快，上前來招呼，隨便在架子上選了一件，“這位小姐，你看這件怎麼樣？”
樓薇到完全沒有害羞的心情，心裏千迴百轉，暗暗苦笑。
兩個人有多大的差距，不只是身邊熟悉的人，親戚鄰居，甚至連商場服務員路人都能看得清楚。
“我就不試了，今天主要是給她選。”她自己先推拒了，示意她去招待小朵。服務生，看了一眼權恆的臉，似乎很正常，才收回拿衣服的時候退了回去。
權恆看她這樣，“看今天中午的，睡衣你不喜歡，那一會幫你再選個備用的。”這種曖昧話當然不全是說給她聽的，雖是有解釋中午那件事的成分。
樓薇彎了彎嘴笑笑當是回答，她自己都不知道笑的有多勉強難看。
她自認爲，平時表現的並沒有怯生生的那種樣子。
比如說逛商場時像小朵這種兜裏有錢的，不看價格籤，就直接上去拿喜歡的衣服，像何承承這樣的，看着比較大衆的衣服去試，偷偷的在試衣間裏看價籤，盤算着這樣的款式能夠打幾折，而自己，每年都是在老家縣城或者鎮上，選一兩件看上去沒有什麼型款，不是流行的，但是永遠過不了時的大方樣式，商場她都不來的。
樓薇自己覺得自己的也是昂首挺胸進來的，在服務生這一類看慣了高低的人的認知裏，初級的是看他們的穿着，高級有經驗些的看的就是閃爍不定的眼神。
這樣購物當然就沒有讓人愉快起來了，沒有在這些事讓服務生直接色了剛纔那一件，匆匆付款就出來。
樓薇心裏有點愧疚，因爲自己，掃了小朵的興。卻又不能說對不起，這樣反而讓大家更加尷尬。
“你還買些什麼？”她想裝成沒事人一樣挽回一些。
“去超市吧，我要買一大堆零食。”小朵提議，她知道，去買必需品什麼的小東西，能讓大家都舒服起來。
小朵果然在零食區，膨化食品，果凍飲料，糖果兒，一包一包的各種買，直到那個中號的購物車被塞滿，權恆完全是一個推車工，在後面也不說話。
路過個人用品區。好死不死，小朵突然聲音不大，不小的來一句：“樓薇你那個快來了，不買衛生巾嗎？”
“這個你都記得？”樓薇把聲音壓得很低，偷偷的瞄了一眼後面的權恆。
“怎麼不記得，我結束了你正好來呀。”聲音還是不小。
樓薇無奈，閉閉眼睛：“回學校再買吧。”
“這牌子全，我前天看你櫃子裏一片都沒有了。”非要把問題糾纏在這個東西上。
樓薇聲音更小“有男士跟着呢。”
小朵愣了一愣：“這回我相信你們倆是純潔的了。”是呀，平時小用的這些東西，有的時候是和周樂宇一起買的，更甚至有的時候周樂宇記得，去採購別的東西的時候，順便幫她買了。
很快，她的目光又飄到後面的權恆臉上，權恆沒有看錯，那個眼神明明在說：“好什麼呀，現在還沒搞定她。”
真是丟人到家了。
做了兩年的計劃，沒爬到頂就算了，還日漸疏離，真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就從今天開始。
樓薇見兩個人，一來二去的無聲交流，想盡快結束，隨便從貨架上拿了一個粉色的，扔進購物車裏：“走了走了，你來玩了嗎？咱們趕緊出去吧，一會兒人多了，排長隊就麻煩了。”
其實樓薇心裏還是很舒服的，但到底是爲什麼呢，她說不出來，大約，這起碼能夠證明在這段關係裏，自己陷入的程度，還是可控的，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