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溼透貼在身上，看着都難受，又欠一次人情，真該堅持坐地鐵的。
到了一家中型商場的辦公區，舒朗領樓薇見了負責暑期促銷女主管，長相普通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樣子。
舒朗衝她點點頭，“學姐，這個就是樓薇，咱們學校大三的。”
樓薇忙禮貌的喊一聲：“學姐。”
那個被叫做學姐的女人，坐在桌子後面，只歪了身子掃了樓薇一眼：“這麼熱的天氣能堅持嗎？”樓薇幾乎沒有聽懂，東江市的口音太濃，在腦子裏辨認了半天。
樓薇雖然平時身體算是健康，體力活幹的也不少，由於皮膚白，確實不是強壯的樣子。
似乎懂了她說的那句，樓薇答：“我沒問題。”
“先別說大話，”衝着門口喊了一聲，“把那個天線寶寶拿來。”
工作人員很快抱來一個毛絨的天線寶寶，確實挺厚。
又衝樓薇說：“你看一下，就是穿這個，每次一個小時，中間可以休息15到20分鐘，按小時給錢。”
這樣的活舒朗也是幹過的，這麼熱的天氣確實很難熬。
“要不就再想想換一個別的。學姐這裏還有做試喫促銷的……”
這個工作樓薇知道，但是工資是按天的，而且每天超不過50。
“不用，這個我沒問題。”
“確定就好，別到時候做起來各種事兒，影響我們工作，後天開始，每天幾個小時你自己定，一般我們要求至少兩個小時。”
“好的學姐，謝謝你，沒問題。那每小時……”
“這個看天氣，天氣一般的話，每小時30，很熱的話45，特別熱，50也有可能。”
樓薇這個時候倒是盼着天氣能熱一些，自己應該能夠堅持住。
舒朗也跟着說：“謝謝學姐，那我們先走了。”
那女人輕點了頭，他們就退了出去。
她能喫苦，舒朗是知道的，但仍然問道：“你確定能行嗎？去年暑假，我每天兩個小時，都快虛脫了。”
“我是農村來的孩子，很熱的天氣裏，下田弄水稻也沒事。”
“那好吧，也別太拼，每天一兩個小時就好，其餘時間休息，減算一下每天喫飯的費用，也是很好啦。”
“如果能管飯就更好了。”樓薇嘟囔着，但還是被舒朗聽了進去。
“中午很熱的時候，如果你還在工作的話，是有盒飯的，就是三塊五最便宜的那種，只有特別鹹的一個素菜和一份米。”
“真的？那太好了。”
她到底是有多窮，纔會這樣一分一分的算計。
“我將來養老婆孩子都不一定有你這樣鑽進錢眼兒裏，堅決不出來的精神。”舒朗笑道。
“這回我掙了錢，要是有餘的話，我也要和別的女孩一樣買一身漂亮的衣服呢。”
話說，給女孩買漂亮衣服的任務不都是男朋友做的嗎？看來她真的是和東大的那個人分手了。
“女爲悅己者容，你這都想打扮了，……”
“我這個叫做：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說了，我們宿舍張一萌天天都描眉畫眼啊，看來這個原因我也要總結一下。”
這就是含糊其辭吧。無奈，舒朗也不再追着求證了。
走到了他們存放自行車的地方。“太熱了，你蹬一路，特別辛苦，我還是坐地鐵回吧。”
“這個地方離地鐵口雖然不算遠，但是咱們學校實在是太遠了，要步行那麼久，很熱的，”
樓薇剛想說沒關係，紅色手機響起，是小朵。
剛接通電話，就着急的問：“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處罰？要不要賠對方錢？”
小朵那邊語氣輕鬆：“沒什麼事兒了，對方還道歉了呢？我們已經回學校了，你有沒有考完？”
“沒事兒就好，已經考完了，馬上回去。”
“多久到？那，到學校門口你再給我打個電話。”
“好，半個小時吧。”
掛斷電話，舒朗就問：“是出了什麼事情嗎？怎麼聽着有麻煩一樣。”
“現在沒事兒了，我閨蜜找工作遇到點麻煩，我同學給她出氣動了手，那到派出所去了，還好已經解決了。”
“是另一個，在京城上學的。”
舒朗這才把上次那個電話和這個聯繫起來，原來真的不是曖昧的關係。
“那咱們走吧。”
“我還是去坐地鐵吧。”
“別磨嘰了，趕緊上來吧，不是小朵正在等你嗎？”
樓薇不好再拒絕，上了他的自行車後座兒。
“今天真的謝謝你，這個世界原來是你們系的嗎？”
“也根本算不上什麼師姐，是專科部的，原來在學生會。”又怕樓薇誤會，忙解釋一句：“只見過幾次，其實不熟的。”
“看上去年歲不大，卻混成主管了。”不知道，自己畢業以後，十年八年能不能行，樓薇悲觀的想。
“混成什麼樣，影響的因素很多，你懂的。”自行車拐了個彎，到了主路上，舒朗也有點感慨。
“畢業之後，你和葉宗磊已經確定了留在東江嗎？”
“是呀，雖然回老家比較輕鬆一些，但是仍然想拼一拼，明年簡繁一畢業，我們工作室也算是正式的起來了，一面給別人打工，一年自己創業，這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還是目標明確的好，我覺得我就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具體，只是能混一個工作就好。”樓薇說的是實話。
“你現在想也不晚，離實習還有大半年呢。”聽出她語氣裏的不安，舒朗安慰她。
這會兒天氣已經沒有來時那麼熱，舒朗騎的也快了一些，到達學校門口時，太陽還沒有落下去，離天黑還有一會兒。
樓薇剛跳下自行車，舒朗一腿跨在車上，一圈一圈的轉着腳蹬，另一隻長腿撐着，真的是瀟灑帥氣。
“那明天我給你打電話，你大約幾點能到？”
“啊？”
“只三個小時，你不會忘了來參加我畢業典禮的事情吧？”
其實樓薇是隻忘了時間。
“當然沒有，三點鐘我就能到吧。”忙掩飾着說。
“不用這麼早，我的節目排在後面，第30多個呢。”
“那好，我可以晚去半個小時了。”
“我讓葉宗磊給你佔座。”
“好的……那今天我該請你喫個飯的。”樓薇想了想才說，其實她是不想和他單獨喫飯的。
“一頓飯你都省，我可不敢讓你請我喫飯，我馬上就要步入社會掙錢了，以後我請你別拒絕就好。”舒朗笑得燦爛，牙齒白白的很整齊。
“那再見吧，我先給小朵打個電話。”
“那明天見，我先進去了。”
“謝謝你，再見。”
舒朗右腳一蹬，很快就轉進了學校裏。
樓薇拿出手機，還沒有撥號。
張一萌這個考試過後，不該在學校裏的人，就在門口和她險些撞上。
樓薇不想惹事兒，剛想繞過她，卻被故意攔住。
“左手挎着一個東大的高材生，右手還死拉着師兄不放，你這手段玩的也是好着呢。”
張一萌的聲音很大，這明顯的諷刺侮辱，讓樓薇竄上了火。
“你這是諷刺人的市井潑婦的毛病長勁也很大。”怪不得不久之前還傳說他是舒朗的女朋友，後來就再無下文了。
張一萌像被點着一樣，聲音更大了“你纔是市井潑婦。”
這一嗓子尖銳的喊聲，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往這邊看。
她不嫌丟人，樓薇還嫌丟人呢，她們村莊裏，那些中年婦女罵人也沒這樣的。
不想搭理她，想走開，繼續給小朵去打電話，卻被一隻手拉住衣袖。
“你不能走，今天我就讓同學們都看看，你是怎麼腳踏兩隻船的。”
樓薇真的頗爲無奈，“你要是不想放手，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就要看你怎麼不客氣。”張一萌氣急敗壞。
“那好呀，我們讓別人來看看，追師兄追不上，就跑來找茬，是不是市井潑婦的行爲。”反正都已經有人圍觀了，樓薇的聲音也不小。
大不了以後在宿舍裏，再難受個半年，一出去實習，自己就解放了。
“我就不相信，同學們還看不出個公道了。”張一萌高高的個子，真的很有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