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薇打着電話，另一隻手先開電腦，開了機。
開機的音樂響起，電話的那頭，權恆也聽到了，還不忘他生日之前的那個搜索紀錄。
“又趁我不在，在查什麼？”語調狡黠，故意引她想起來。
“你也知道我英語沒考過去嘍，趁這個空檔，複習一下。”
樓薇一時沒明白，看着電腦，打開首頁就是搜索欄，這纔想起他是知道了的，怪不得……真是失敗，又被他抓住了一個把柄。
權恆笑她的遲頓，側過身子來，把手機放在耳朵上，用拇指指甲一下一下的彈着自己的下脣。
然後用英文“its natural to have sex of a couple who are true beloved害羞什麼？”
他說的很快，樓薇沒聽懂，用鼠標點擊一下下拉框裏，前三個就是自己那天查的問題。
又綜合一下剛纔他說的單詞，這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
剛想掛斷電話，那頭權恆好像猜到了她接下去的動作，馬上說：“你敢掛我電話？”
樓薇暗罵一句流氓，還是沒有捨得掛斷，只把電話從耳朵上拿下來，放在桌子上，按下了免提，不再說話，以視抗議。
權恆知道她還聽着，也怕她翻臉，不敢再繼續鬧，“英語沒過，是不是很煩，我保證下次考試讓你一定過，好不好？”
這明明就是一縱一弛，樓薇還是上當，還是有點不放心：“不會有條件吧？”
權恆心想：不用條件，你照樣跑不掉，嘴上卻說：“我怎麼敢？”
“那你還說我在你們家的地位是老五。”
“我是老五，當然，前提是……”他們只生兩個的情況下，這樣調戲她的話，還是要當面說，才能滿足他，親眼看到她羞窘表現的惡趣味。
“不說正好，我現在發現你嘴裏能說出來的好話，太有限了，以後都用錄音筆錄下來，太顛覆你在人民大衆心中的形象了。”
想着形象，樓薇打開很久沒有用的qq，不看還好，一看快被小朵兒氣死了。
“錄下來也好，當做紀念，我們老了可以拿來回憶下，”
鄉坪一中的02屆高一羣裏，她公佈自己要結婚的消息也就罷了，還大嘴巴在說起，樓薇和權恆，和幾個高中時期和她關係不錯的，抱怨他倆搞地下戀情。
羣裏的討論已經不下一千條了，這兩年，在自己的刻意隱瞞之下，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消息，只限於喬嫣然孫鵬等幾個熟人，加上自己讀高中時，一味的只是學習，不參加任何非強制性集體活動，弄的特別沒有存在感。
這會兒倒是跟着學霸蹭了一次熱度出了名。
她這邊久久不說話，只有電腦鼠標和鍵盤的聲音。
“你不會真的又查了吧，都說實踐出真知了，等我回去，比你查一百次都有用。”權恆聲音很低，故意說的含混不清。
樓薇沒理他這個茬，一面翻看他們的聊天記錄，一面衝着桌上的手機說：“你身邊有電腦嗎，你快看看高中羣裏快炸了。”
“沒有啊，你讀給我聽聽。”
“好呀，比如說這一條，張傳君說……”這個張傳軍是誰，樓薇半點印象都沒有，話卻說的刻薄。“一朵狗尾巴草插在玉淨瓶裏。”
“這是什麼意思？”沒有前因和後果，權恆當然不明白。另外這個張傳軍，自己也沒有印象。
“是說你和我不配咯，哦，不對，是說我和你。”
以爲她又要退縮，權恆剛想發火。
樓薇的語氣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關倩倩說：要知道他會選這樣一個，我那時候鼓足了勇氣，主動一點，把他拿下，也不至於，讓他眼睛都壞了呀。”
這個關倩倩，權恆還真有印象，在高二高三時，沒少在自己身邊轉，每逢什麼情人節，巧克力都買成心形的，往自己抽屜裏塞。她這還不主動，半夜敲開門，睡到自己身邊，那纔算嗎？
權恆有點生氣，想問樓薇他們的羣號，想了想沒有，而是跳下牀來，拿着手機，開門出了房間。
還有更加刻薄的：“土到不行，夏天就一白t恤，冬天一個黑色棉服，賣到大山裏都超不過5000塊。”
“怪不得那時候，讓她遞個情書，都石沉大海，原來是個心機女，把那些都昧下了，或者更缺德，改成了自己的名字吧。”
這個人樓薇有印象，當時也確實幫她傳遞過，權恆怎麼處置的已經不記得了。
權恆聽到這兒，臉已經沉得不像樣子，他開始有點能理解，樓薇遇到屁大點小事，馬上就跑的這個壞習慣了，這麼打擊一個女孩子，果然，女生之間的嫉妒心，真是醜惡的很。
“你看着電腦別關。”說了這一句，就只聽見他走路的聲音了。
樓薇注意力沒太多在電話這頭，全在這些聊天記錄上。
小朵這個孩子也是，公佈完了這個消息，並沒有看大家的評論，後面這麼精彩，都錯過了。
倒是孫鵬，爲她辯護，“人家樓薇怎麼了？讀書比你們上進，三觀比你們正，考的學校比你們好，看你們這就是羨慕嫉妒恨。”
不過勢單力薄的，很快就被那些女生圍攻了。
“你別是暗戀人家吧，原來醜的男生也花心呀，不是一直像尾巴一樣追着喬嫣然嗎？怎麼退而求其次了？”孫鵬並不是個嘴巧的，這會兒把攻擊引到自己身上，更不知道該怎麼反擊了。
這些消息，是從昨天開始的，孫鵬這期間沒有給樓薇打過電話，也沒有以其他的形式聯繫自己說過這件事情，看來是怕影響她的心情，樓薇心裏想，果然孫鵬人品還是可靠的。
其實這些內容都是大同小異，男生大多數都能包容和理解，極盡嘲諷之能事的，90%都是女生，這個羣裏有190多個人，有分文理班之前的，也有之後的，交叉着，拉進來的熟人，幾乎那一屆，每個班的學生，都有幾個，就算是和樓薇沒有同過班的，說話也客氣不了多少。
樓薇的不受糊塗氣的心理，這時候倒是出來了，想反駁幾句，卻找不到什麼有力的話，只盯着屏幕，看那些不停滾動的消息，自己這還是在羣裏，直接被無視，要是不在，還不知道多麼刻薄呢。
權恆捂住手機的話筒，敲開舅舅書房的門，這個時間，厲秋實仍然在工作，聽見敲門，流過身來看着門口：“進來。”
“怎麼還沒睡？”
厲秋實就在電腦旁，“想借你電腦呢，看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算了吧，你知道這附近哪有網吧嗎？”
“我其實不習慣用電腦工作的，你有重要的事嗎，你先用吧。”厲秋實說着，從工作椅上起來，把位置讓出來，坐到對面的沙發上。
權恆沒有客氣，“就知道你不忍心讓我去網吧。”
“是因爲這附近沒有網吧。”雖然輩分在那兒，見面的機會又不是特別多，但因爲他的年齡並不是特別大，兩個人的關係倒是比他與母親之間更爲融洽。
在沙發上看着工作日誌，不經意的問：“是要準備出國的事情着急嗎？”
權恆只回兩個字：“不是。”就登錄了qq，在通訊錄裏隨便找了一個在線的高中的同學。
“他們文科二班qq羣發給我。”
對方很快回復他，並且發了三個號碼給他。
權恆捂住手機話筒的手，對着手機那頭喂了一聲，樓薇這會兒很久沒聽見手機的動靜，又專注在看聊天記錄上，被這個喂聲還驚了一下。
“怎麼啦？”
“哪個羣？”
“鄉坪一中022班，咱們學校人數最多的那個咯。”
權恆登進去，請求驗證，管理員和羣主，一看是他，心想，這下有熱鬧，好瞧了，立馬通過。
權恆進羣之後，大致瀏覽了一下聊天記錄，有些甚至比剛纔樓薇給自己讀的，還要難聽。
厲秋實在沙發上看着他這一系列的行動，頗爲不解，他這是生氣了？不好打擾，又徒生了年輕八卦的心，也沒有離開，只看着他，使勁敲擊着鍵盤，像在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