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打邊說：“懷了你的孩子，跑到我這裏來示威，說是比稿輸了，卻以東家的姿態站在我面前，權恆，你到底是有多無恥？”
權恆現在心中的懷疑，徹底因爲這一句話而消散了，樓薇對自己是鄙夷的了吧，或許沒那麼嚴重，僅僅是失望而已，可是自己讓她失望了。
心裏有着一股無處發泄的火氣，雖然起因並不是舒朗而是自己，但是對方現在何嘗又不是隻爲發泄情緒呢，那就陪他了。
他不能說誰讓你搶了我的人，明明是自己走了之後，人家纔開始追求的；他也不能說，爲什麼不直接告訴自己，明明就是很丟人的事情了，誰還會向人家說，共居一室幾個月的女朋友，竟然身心都撲在別人身上，說出去總是有傷魅力和尊嚴的。
權恆心裏的得意和勝之不武的心態，讓他有點惱羞成怒。
結果辦公室裏邊的聲音也持續了半個小時，外面的人知道里面有舒朗，只敢趴在那邊看情況，並不敢敲門。
直到楊宏偉被人喊過來，“都幹什麼呢？這是你們看熱鬧的地方嗎，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一句話說出來，辦公室裏的人四散了。重重砸了小會議室的門，裏面在地上橫躺着的兩個人，這次的傷沒有十天半個月，估計也是好不了了。
他們這是第幾次打架了？兩個人這是十二三的青春期嗎？由於心裏有氣，他們自己並不覺得可笑，楊宏偉找了備用鑰匙，開門進去，看到裏面的情形，趕緊把門關了。
這兩個人可真是幼稚的緊，雖然怒氣壓不住，但是聲音還必須得壓着一點：“你們兩個人大學的學科是職業拳師吧，再起來繼續打呀。”
這兩個人還倒是講究，桌椅板凳什麼的工具沒用，身上臉上都是拳頭留下的痕跡。
仍然躺在地上，粗氣還喘着，舒朗屈辱感更強了：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配合着他一起，這個合作項目我不幹了。”
其實本來他們是可以說那可以啊，陪違約金就得了，但是現在兩個人，誰也沒臉這麼說了。
楊宏偉甚至想把自己的臉捂住，權恆當初這個主意，無論出發點是什麼，人家這樣一說，讓自己覺得錯都在自己這邊兒了。
“我們可沒有故意放水，這次你能贏，全部靠實力，當然你要是不想合作的話，我們直接買斷設計案也可以。”
楊宏偉覺得這輩子唯一拿出來的一個低姿態，還沒有用到劉沁身上，現在反倒用在這一個大老爺們身上了。
舒朗率先做起來，氣息仍然有些粗，但是比起權恆來要好得多。這兩年權恆的肌肉是從健身房裏鍛煉出來的，工地也倒是下過，只是看一下就回來。
開小工作室的舒朗就不一樣了，工地上沒有工作梯的時候，爬到十幾樓也是有的，尤其是那輛破車壞了，就只騎自行車這一點，每天就等於跑五公里了。
從他們打第一架開始，自從力量上，權恆這三次都輸了。
若是平時，看見舒朗起來了，權恆就是再累，也會馬上坐起來。
誰讓他今天也是心虛的呢，那就讓幾分鐘給他，呃……好吧，自己體力不如人。
舒朗本來想說，買斷我們也不稀罕，但這是他們工作，是幾個人的事情，這麼久的心血，再加上要賠付那個土豪，想要長志氣也是難的：
“那就買斷，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了。”
楊宏偉只會做生意，會管理人，不懂設計，想馬上答應，卻被權恆攔住：
全行業勉強坐起來，儘量把氣兒喘勻了：“你忍心看着你設計的東西，被別人改來改去，弄得一團糟嗎？”
這句話其實戳中了舒朗的軟肋，做設計的人最瞭解了，尤其是上次那個教訓，明明是對方臨時更換了材料，出了問題要自己負責，而那棟樓顯現的效果，也實在是讓舒朗失望。
他猶豫了，縱使他再想說決定了，也要回去和簡繁葉宗磊他們商量，現在他倒是後悔自己來這裏，而不是讓簡凡和葉宗磊來。
不對，舒朗突然間就想到了簡繁那些意味深長的話，籤合同之前不止一次的說過，開始還以爲他是謹慎，原來他早就知道。
那麼既然籤的時候沒有放棄，看來他們都是捨不得的了。
“我回去和他們商量一下，回頭有了確切的決定，我會讓他們來和你們再商量的。”
此時舒朗確實有一種人在屋檐下，怎麼都不舒暢的感覺。
權恆向楊宏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真誠的遞個臺階，楊宏偉回瞥了他一眼，心想，蔣思凱和小朵他們說他缺德，真是一點兒沒冤枉他。
“你放心吧，權恆和管理工作沒有什麼關係，你們的事情我也不摻和，畢竟我們集團對這個項目的設計也沒有更好的想法，回去之後你把這個意思和你的合夥人好好的說一說，慎重考慮再決定。”
其實這個項目各方面的的誘惑真的挺大，只是考慮一下而已，舒朗也沒有多做拒絕。
“公事是公事，我不像某些人，拿這些當兒戲。”說完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仍然坐在那裏的權恆。
權恆也扶着桌子站起來，全身上下，確實疼的地方也不少，他卻強忍着嘶聲：
“這次當我欠你的，下次你也可以對我無恥一次。”
楊宏偉心裏暗想，他是能說出這話的人？表面上卻極其配合的：
“我做個見證。”
沒想到人家屠舒朗根本就不買賬：“你可以出去了，我有事和他談。”
楊宏偉沒有想到，自己都快賠笑了，突然被這樣說了一句，撇了權恆一眼，記下了這一筆，摔門離開。
不止門口沒有動靜了，連影都沒有之後，舒朗纔開口：
“輸給你這樣的人，我也是夠遜的。”
權恆繃着嘴，眨了眨眼，雖然不明白那上面的日期是怎麼回事，樓薇既然想改，總是有些辦法的，自己還記得簡單的修圖，她還是會的，準備的那麼充分，是等着徹底和自己斷絕。
靠向另外一個桌子，用手支撐住，活動了一下被打通的左臂：“我一度也這麼想。”
舒朗知道這次自己是徹底沒機會了，但也並不認爲權恆的機會能大到哪去：
“這次要是不行，你要是走就走的徹底一些，永遠別回來。”
“管好你自己吧，反正你是沒機會了。”
舒朗的氣又涌了上來，就算這是個事實，他也不想從這個人嘴裏聽見，於是也要好好的打擊他一下：
“人家要是肯給你機會，還會連身子都不顧了，都不要你？”
說到這裏，舒朗感覺特別爽，聯繫最近的這些情況和他說的話，又怎麼能不明白，樓薇是徹底對他失去信心，纔會拿那樣的話誑他。
“那只是個誤會……”權恆感覺自己矮了人家一大截兒，也理直氣壯不起來了。自己就是不如人家，或許這在樓薇心裏也已經是定論了吧。
權恆不好意思問，在幾乎沒有希望的情況下，舒朗怎麼堅持四年的，但是真要問出來，就這種挑釁的問話，估計對方的拳頭又會砸過來了。
舒朗也第一次感覺到，對方這雖然是算計了自己，但是都用了這種方法，也是勝之不武的，對方的信心既然已經崩潰，自己就像是退出來了，仍然可以俯視他，這種感覺真是好極了。
“我珍而重之的女孩兒，怎麼在你那兒就什麼都不是了？”
他在心裏更加的鄙視他，無非就是投了個好胎，才養出了個好氣質，這種女人無法拒絕的氣質，那時候是他的優勢，現在是什麼，就要看樓薇這個裁判的了。想到這裏，舒朗倒是有了好好看個笑話的心態了。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平和了，也真是奇怪。
“……我都說了，這是誤會。”權恆的臉雖然很冷，語氣也有意向下沉了一下，但終究是底氣不足。
舒朗甚至想把這一幕錄下來給樓薇看，讓她看看她執念裏的這個男人，就是這種貨色。
可是卻沒了當初那種卑微的，求關注，求愛撫的心，只是希望對方能好。
從哪一刻開始，他釋懷了呢？就是從剛剛自己罵他無恥，一拳頭砸到他臉上，那種快感，舒適了自己的身心，也算是解放了自己。
權恆看着舒朗嘴角的那一絲笑，感覺自己的臉更疼了，微低下頭去咋了咋嘴角，心裏的沮喪，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