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說現在先提交申請，等我回國後……我們在……”
“嗯。”
雖然答得不情不願，但還是應下了。
其實這個不滿意並非是拒絕，只是覺得，太像兒戲。
不過去他曾經生活了4年的地方去看看，是樓薇的夢想之一，過去無數次曾經在夢裏出現過，但是全憑想象和那些雜誌上的，關於尼德蘭的圖片。
具體是什麼樣子的，她一點都不知道。
“怎麼了？不情不願的？”
“不是，你……我在想……我沒有參與的那幾年，你生活在什麼樣的地方，每天過的什麼日子我都不知道，明天你能不能，拍幾個視頻給我？”
她眼神閃爍，一看說的就不是實話，起碼不是全部的實話。
權恆眸子暗了暗，鄭重其事起來。
“小木，無論我是來之前，還是之後，見沒見到你，或者，心裏有沒有存着希望，都只有你！”
一字一句的，越過七千公里，砸進耳朵裏，震動着樓薇的心。
覺得心跳聲都能相互傳遞了，雖然沒有迴應一個字。又沉默了良久，纔回到閒話上。
比如說，這思念具體到什麼。
至於電話費是多少錢，樓薇早就沒有心情算了，直到聽到她呼吸平穩，權恆輕輕喊了兩聲，對方不說話了，他才掛斷，又投入到工作裏。
厲秋行來尼德蘭找兒子，也是很突然。
客廳裏，見到自家兒子，擺了大大的一堆稿件，倒不好直接說此行的目的了。
“怎麼亂成這個樣子？我幫你收拾一下吧！”
“別，你收拾我自己就找不到了，你先坐到那邊兒，想喝水自己倒，再給我10分鐘就好。”
他忙起來認真工作的樣子真的是很有魅力，厲秋行很有成就感，這一會兒的時間正好給自己燒一杯熱水。
遺憾的是權恆一般不喝咖啡，這裏陳家康不住了，一直空到現在，自然那些東西連準備都沒有必要。
十幾分鍾很快就過去了，權恆把最後一張圖掃描進電腦裏，按了保存，合上了電腦。
再看自己的母親，現在身上，這個長褲的套裝，就是從那家店裏訂的，他去過，也曾經有過一件，是蘇罄玄送給自己的，價錢哪怕是在他看來，仍然算是奢侈的。
過去他竟然沒有發現，其實母親一直過着這樣的生活。
再比如說她手上的這塊手錶，權恆10個月前見她戴的，還不是這一款，這個系列的女表，肯定不低於六七十萬的樣子。
再有就是胸針，華麗程度也是令人咂舌的，那鑽石絕對不會是普通貨色。
厲秋行的氣質，此刻他倒是看不清，到底從來本來是這樣，還是這些烘托出來的了。
看着兒子合上電腦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並不多說什麼，厲秋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怎麼這樣看着我？幾個月不見，我老的很快嗎？”
權恆搖搖頭，原來她有沒有老是她在乎的第1件事，掩飾住自己失望的情緒，他緩緩開口。
“母親仍然是氣質卓然，年齡看上去也就三十七八歲，絲毫沒有見老的跡象。”
別說像樓薇那樣父母接近60的真實樣子，就算是條件差不多的朵媽，或者是蔣媽媽，甚至於權新建現在的妻子，比她小上10來歲的馮秀紅，都比不上自家母親保養得好。
厲秋行彎了彎嘴角，她的自信，一向都是有依據的。
“最近還好嗎？”
就算是坐在那裏，那種優雅也是一般的女人模仿不來的，已經在骨子裏了。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這樣的優雅可是很費錢的，7000多一套的保養品，自己給樓薇買時，剛看了一下價籤，對方就拉着自己跑了很遠，好像有毒一樣。
同樣壓制住這些想法，試圖說一說自己的工作。
“還好，有一個新的想法，卡德爾先生或許帶領我們一起實現。”
厲秋行點點頭，並沒有他上高中或者是剛剛上大學時候那樣，見他在建築方面有什麼想法，都直接很感興趣的問一下，或者指導幾句。
母親這個學者身份已經固定，或者真的不需要在專業方面有所努力了嗎？起碼她自己應該是這樣認爲的。
“嗯，你畢業這麼久了，有獨立的項目嗎？”
“籌備的資金已經差不多了，或許等幾個月就會動工，到時候，你能來幫我剪綵就好了！”
厲秋行點點頭，沒有問具體的是什麼項目，權恆接着說。
“是一座戒指大廈，送給我要結婚的那個人！”
這句倒是引起了厲秋行的興趣。
“什麼時候？凝凝並沒有和我說呀！”
自己剛剛見過吳凝一個多月，她因爲新生意，去了倫敦，順便拜訪了自己，確實是沒有提過。
權恆突然間就覺得自己或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和吳凝之間的戀人關係露出了這麼多破綻，而且那時候，自己長期住在這裏，和母親見面的頻率很高，她竟然就沒有發現嗎？
“她或許還要等很久纔會，所以還沒有和你說，但是我就要結婚了，起碼會先註冊！”
這句話，厲秋行還是聽懂了的，兒子的意思是，他要結婚的那個人並不是吳凝。
“她叫樓薇，鄉坪的，我高中校友。”
厲秋行在記憶當中搜索這個名字，卻一無所獲，是呀，這個出現過幾次的名字，她怎麼會記住，總是和兒子聯繫在一起，也和她沒什麼關係，不值得記。
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蘇罄玄向自己暗示過，兒子很重視戀人這件事情，卻並沒有說不是吳凝。
是了，假如是吳凝的話，蘇罄玄根本就沒有必要單獨拿出來提，那麼這個人，他也肯定認識。
“具體的呢，那吳凝……”
“她男朋友是大島的人，我暫時替他做個擋箭牌而已。至於具體的……她，我準備要娶的人在東金融讀的新聞學。”
“研究生在哪兒讀的，東金融的話，好像沒有幾個拿的出來的導師。”
“她沒有讀研究生！”
就這一句，厲秋行就給她打了低分，自己的兒子，怎麼會……她不能理解。
見母親不說話，權恆就明白她的不滿意了。
“現在也算是有點名氣的媒體人了！”
厲秋行在心裏想，現在的媒體人也是很好賺的，卻由於必須保持清高，並沒有露在面上。
“學歷不足，終歸是缺了些底蘊，那她父母……”
“母親不是一向不管我的感情生活嗎，即使我現在已經28歲了。”
厲秋行被兒子這句，像抱怨的話說的一愣，自己確實對他的關心不夠，既然他已經決定了，不好因爲這件事情造成矛盾，既然能做到有些名氣，家庭也是應該有些底蘊的纔是。
幸好這些自己回去以後可以向蘇罄玄打聽。
別人家有這麼大孩子的，催婚工作做的細緻的很，甚至一次一次的安排相親，使用各種手段開始逼婚了。自己的母親卻沒有。
權恆雖然不知道母親這會想什麼，卻多半能夠猜到，她爲什麼會來找自己。
卻由於心裏存着一絲奢望而不敢去求證，而厲秋行下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自欺。
“這個事以後再說，反正你也不急，你這次，在這裏呆多久，權……公司那邊你不管了嗎？”
“你不要求見一下她嗎？他是個什麼樣的女孩，長得怎麼樣？性格好不好，我和她在一起會不會開心，你都不問一下嗎？”
厲秋行愣了愣，好像沒有想到兒子會這麼問。
“你不是一向都自己做主嗎？”
權恆笑了笑，這笑裏充滿了諷刺，是呀，從來都是他自己，父母沒有離婚的時候，他們選了一家最近的幼兒園，除了第1天送他去上，在別的小朋友爲了不上幼兒園哇哇大哭的時候，他都是老老實實自己揹着書包去了。
上小學一年級開家長會，是外公的祕書去的。
第一次拿獎學金，五年級的時候，開家長碰頭會，是那個每年只出現一次的父親去的。
以全校第1名的成績考上重點初中，是舅舅去的。
還有許多個第1次，這個母親，好像都沒有參與過。
最可悲的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自己恨的只有權新建這個父親，自己的母親優雅大方，獨立上進的形象，早早的就植入到自己心裏了。
看着兒子臉上的表情，厲秋行並沒有立刻說自己此行的目的，或許，今天是不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