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情深不名 >第624章 又活了一次
    剛纔也沒敢仔細瞅人家,這會兒坐定了心裏也沒有剛纔那麼緊張了,再仔細看厲老爺子。

    看着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就是怎麼都不會想到,其實是在報紙上,和原來的鄉坪市新聞上。

    “現在的孩子很少有這樣上進的啦,樓薇是個好孩子,上高中的時候小朵帶她回來,我就覺得這孩子有毅力堅強,你看後來不也是一面打工,一面上學,現在他們的節目,也算在新媒體領域裏有個一席之地了。”

    自己女兒最近掙錢掙的多了些,他們知道,在兒子的手機上也曾經看過她播的節目,但是他們不懂,以爲女兒就是拿個播音員的工資。

    雖然和親戚朋友說的時候很驕傲,心裏面卻沒那麼多底,權恆沒有回來的時候,他們想着,讓樓薇去相親,對方是事業單位的,還怕自己家女兒配不上。

    即使現在厲老這樣說,他們也是似懂非懂,只好客氣着答應,心裏正想着這些都是誇獎的話,只謙虛客氣就可以了。

    “我們家條件不好,這個孩子的生活費,不管是夠還是不夠,從來沒想我們再要過,也是苦了她了!”

    厲老爺子也不算是正經喫過苦的,但是,見過的卻很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好在這孩子堅持過來了!”

    “對,對,都好起來了!”

    可不是好起來了嗎,當時花了幾萬塊錢付首付買樓堂的房子的時候,自己是那麼的反對,心疼樓薇是一部分,再有就是根本就不相信她能賺到錢還貸款。

    “嗯,所以說別的事情都是小事!”

    這句話話裏有話,想在他們去東江之前,先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樓家父子卻沒有聽出來。

    “是呀,現在過得一天比一天好,只要孩子們平平安安,等到他們結了婚,再有個孩子,我們做老人的,就別無所求了。”

    “是呀,是呀,這也是我的心願!你不知道我那個兒子,今年都40多了,總是不肯結婚,我過去老是替他發愁,現在也不管了,還是孫輩兒的好,知道咱們老人家的心思。”

    ……

    他們這邊繞來繞去聊着,一個心裏有數,對面的一家聽的,並不明白,好在還算是愉快,準備喫完飯就趕往東江。

    而東江這裏,就在下午300多,終於傳來消息,說樓薇醒了。

    已經長出了胡茬眼下烏青,全是頹喪之氣的權恆和舒朗,一個機靈兒就都醒了。

    “現在可以進去看她了!”

    兩個人都向前衝,卻被攔住。

    “只能進去一個家屬!”

    權恆兀自進去,而被攔在外面沒有理由和他爭的舒朗,眸子又暗了暗,睫毛垂了下來,蓋住了他的絕望。

    權恆膽怯了,腳下的步子虛浮不已,甚至還踉蹌了兩步,差點兒摔倒。

    仍然想加快卻不能,這條越過兩道門才能過去的短短的走廊,怎麼就沒有盡頭。

    這裏面住了七八個人,中間有簾幕擋着,樓薇就在中間那個牀上趴着。

    走到牀邊,權恆腳步放緩了,只看她仍然趴在那裏,和送進來的時候一樣,好像面色好了一些,希望這不是錯覺。

    權恆蹲了下來,對方睜着眼睛,口鼻上依然有氧氣罩,監護器上滴滴嗒嗒的,有規律的響着,讓他心安了不少。

    樓薇可能是想用目光安慰他一下,卻並非那麼聽話,只能輕輕地虛弱的眨了眨,而且不那麼明顯。

    “小木……”

    這樣躺着是不是特別不舒服?這是他想到的第一個問題。

    被子蓋着,看不見紗布,更不可能看見傷口,但他眼睛仍然往那個方向掃了一眼,又收了回來。

    輕輕的用手撩開她的頭髮。

    “小木……你怎麼這麼傻,傻瓜!一切都過去了,你要快點好起來……”

    對了,醫生說什麼來着,現在突然有些印象了,差一點兒就碰到內臟,還說什麼來着,那竹子正好抵債腰椎骨上。

    這代表着什麼,權恆心裏很清楚,假如他不往前撲,那東西砸中的就是自己和舒朗站的位置。

    樓薇試着把眼睛眯起來,表示知道了,她知道他看得懂。

    自己那個最重視形象,把自己搞的乾淨的都有潔癖的男人,此刻頭髮蓬亂,鬍子亂七八糟,讓整個人變得很粗獷,這還是他嗎?

    樓薇有些心疼,想掉淚卻眼睛乾澀,根本就哭不出來,只能鼻子酸酸的難受,重重出了兩口氣,像極了想咳嗽又沒有力氣,就儘量讓自己平穩下來。

    他果真就點點頭。

    “怎麼咳嗽了,還有別的不舒服嗎?”

    於是看向生理指標檢測器,現一切正常,才把目光又放在她身上。

    “我就知道你行!醫生說了,明後天就可以出去,出血過多,馬上就會好起來的。”

    雖然盡力壓制着,卻說出來之後,聲音仍然顫抖着不停,好像那些話語,是從雲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輕輕地彈進她耳朵裏。

    “最晚後天就可以去普通病房,慢慢都會恢復起來的!”

    樓薇盯着他的眼睛彷彿看不夠一樣,差一點自己就不能待在他身邊了,好不容易得來的美好,可不能才擁有幾天,就這麼失去。

    就是靠着這個,她終於撐了過來,現在手沒有力氣動,要是可以的話,她肯定要把氧氣面罩拿下來和他說話。

    使勁向下眨着眼睛,希望他能明白把自己拿下來一會兒,其實拿下來一會兒是沒事兒的,大約自己也能簡單的說出幾句話來的。

    權恆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想說話是吧,保存好體力,什麼都不用說,我都知道……什麼我都知道……”

    手指在她的額頭上貪婪的摩挲着,看她這個彆扭的姿勢,手指又向下滑了一下,輕柔的爲她按摩頸。

    “這樣趴着難受嗎,多久換一個姿勢?”

    樓薇仍然是眨眨眼睛,表示還好,其實怎麼能不難受,她感覺自己不能平躺,只能這樣左右替換着,以後非得頸椎病不可。

    疼痛,劇烈的疼痛,從背上不時的傳過來,好像心每跳一下就會被扯動,接下去,呼吸也要輕輕的,如果重一些,傷口就像仍然被撕開。

    她醒過來的時候甚至覺得這具身體肯定像爛泥了,幸好是砸的自己的背,幸好,不是權恆。

    “我出去以後問問醫生,有沒有別的辦法讓你平趴着,在牀上挖個洞什麼的!”

    樓薇要不是沒有力氣笑出聲,肯定會好好笑他的,誰叫病牀好好的給你挖個洞,難道每個病人都像自己這麼倒黴,傷成這種姿勢?

    “我現在幫你換過來吧!”

    樓薇又眨了眨眼睛,她可不要他翻,誰知道一個激動會不會拉開背上的傷。

    “那好吧,現在還沒有告訴你爸媽,等你好了轉入普通病房再說好嗎?”

    樓薇眨了眨眼睛,其實她是不敢想的,也怕他衝動之下會告訴他們,只是多幾個人替自己擔心罷了。

    換了一個位置,替她輕輕按着,希望能緩解一下她的彆扭姿勢。

    “麻藥勁兒過了,還疼不疼?”

    樓薇心想這不是廢話嗎,你要是不提還好,現在一說,背上疼的真是不能忍受了,卻由於沒有力氣掙扎,也沒有力氣喊,只能這樣。

    “現在天氣冷不會太久就會結痂的,幸好沒有傷到骨頭,一兩個月肯定能好完全!”

    樓薇眼神向下,示意他看自己的手,同時手指儘量的彎曲做了一個圈兒,意思是沒問題。

    權恆偷偷的舒了一口氣,怕她知道自己過分緊張,而更加害怕,又馬上恢復了神色。

    “舒朗也在外面一直沒有走,現在也快撐不住了,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不然又欠人家了!”

    明明這是逼着自己要好好撐着的話,卻是揶揄着說出來,可真是氣人,要是平時,非得上去鬧他不可。

    這時候護士已經過來催說時間到了,權恆使勁握了握她的手,把脣在她的手上,重重地吻着不肯鬆開。

    自己這雙手,現在可是髒的很冷,他怎麼親得下去?

    護士又催了一次,權恆才緩緩放開。

    “我不進來看你了,你要在下次開放探視之前出來,咱們普通病房間,好不好?”

    說完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她,快速的走了出去,直到出了門,才彷彿能把那套門盯透一樣,回過頭來看着不動。

    以爲舒朗這次知道她醒了肯定會離開,哪怕不是因爲她醒了,因爲剛纔,沒有進去探視的權利,也會知趣不再守在這裏呢。

    他確實低估了他,關心之下,原來那些真的可以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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