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阿姨想,這些可是我的活兒,你們在這兒推辭來推辭去,難道我是個沒用的?
權恆也給他一個白眼兒,但是馬上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換成了一臉的,不好意思。
“幫我好好跟爸媽解釋一下,等你姐出了院,一切事情我都解決了,到時候咱們全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我們結婚的事。”
“好吧!姐,那我走了!”
樓薇側躺着,可能是因爲這幾天躺了太久,覺得說話有氣無力的。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呃……就還是問姐夫家是幹什麼的,有點不放心!”
權恆也連忙截住了話,使了個顏色,不知道是威脅還是懇求。
“安慰一下爸媽,別讓他們多想!”
樓薇不疑有他,就是這樣也是夠煩人的了。
“回頭我也會好好和他們說說的,照顧好那兩個小的,現在缺錢嗎我卡……”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馬上是已婚婦女了!”
樓薇想揍他,卻只聽見了門被關上的聲音。
“你讓他走了,你不累嗎?”
“就這樣陪着你,怎麼都不累。”
對於他這種自然而然地說着話就蹦出甜言蜜語的行爲,樓薇雖然已經司空見慣,但仍然沒有抵抗力。
“過來!”
“嗯?”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權恆這纔想起剛纔她向樓堂交待的那一句,難道是知道了?
“那個……”
“你說的對,等我出了院好好和他們解釋吧,也難怪,像你外公和你爸的氣質,很難讓人不猜疑!”
原來是這件事情呀,權恆現在真的想拍拍自己的胸口,平復一下心態,幸好自己交代的及時,她還一點兒也沒有察覺馮秀紅去鬧的事,謝天謝地。
“那他們會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上次……我龍鳳胎滿月酒的時候,你一下子拿那麼多的禮金,他們嚇了一跳,向我問起過,也跟我說不要高攀,讓我自己想好了!”
權恆這才覺得自己沒想到的事情太多了,當時只是爲了討好她們全家呀。
“所以呢?”
“所以要是瞭解的更多,可能會比較麻煩!”
樓薇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我以爲只有養不起你或者是拿不起彩禮,纔會被嫌棄,你們一家人真是奇葩!”
“你們家人才是奇葩!”
明明是句好話,卻不能好好聽了,樓薇正面懟他,更像是嬌嗔,正好被進來的護工阿姨聽到。
“你們南方小姑娘說話聲音真好聽。”
可算是不用討論這些了,樓薇連忙順着她的話說:
“阿姨是哪的人啊?”
“金西人。”
金西是比京江更北的地方。
“哦,我知道,盛產人蔘是不是?”
護工阿姨一臉黑線,那得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吧,怎麼別人一聽就覺得是這種深山藏寶的印象,接下來不會跟她要狍子肉吧,留個浪漫的想象,還是不要告訴她,其實金西和其他的三線城市沒什麼區別了。
“嗨,所謂的盛產,反過來的意思就是說,除了那些東西別的也都沒有,尤其是我們那麼冷的地方,總不能說盛產冰雪吧,於是,就有了其他的代名詞,你還別說,我還真沒有見過什麼野生人蔘!”
這個阿姨倒是健談,權恆也退到一邊兒,打算好好想一想,自己的計劃還有哪裏有漏洞。
“從這兒往北,比如說京城都說算是南方人。但是又認識許多再考難的人說我們是北方人。那到底應該怎麼算呢?”
護工阿姨好像真的是認真思考,還沒有說話,權恆自然而然的來了一句。
“算我的人!”
房間裏靜了很久,護工阿姨這才覺得自己這個電燈泡沒有必要在這裏。
“那個……有什麼事喊我,我去問問醫生,你什麼時候拆線兒!”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樓薇這才橫了他一眼,不過並沒有責怪他怎麼隨時隨地的秀恩愛,因爲她本人也樂在其中。
“你這麼久不去工作沒關係嗎?”
“我本來就是自由的,至於最近這一段時間每天去上班,並且週末休息,是爲了配合你的時間。”
好吧!現在後悔也晚了,只好跳過這件事。
“累不累?你要不要趴下,我幫你把枕頭拿了!”
“累倒是不累……只不過我現在……”
樓薇想說她想去廁所,從今天早上開始,醫生說她可以讓別人攙扶着下牀活動一下了,包括上廁所。
剛纔她剛想麻煩護工阿姨,然而權恆了一句話,讓人家在病房裏待不下去了。
那現在是說還是不說呢?她使了使勁兒,看來自己是沒辦法下去的。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要不你把阿姨再喊過來吧,我想去衛生間!”
權恆說起這些有點愧疚,這幾天她在病牀上上廁所,自己都是躲出去的,兩個人關係雖然親密,但是……好吧,算不上太親密,起碼不是別人眼裏能夠相伴一生的那種。
是有一些嫌棄,也說不上是嫌棄吧,就是不適應。
他還聽說有的人妻子生孩子,丈夫要陪着去的,他也預想過好多次,他覺得他做不到,夫妻之間應該也有**吧,真是看到了那麼慘烈的場景,以後每每想起來,總會有陰影。
這也怪不得他,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把自己和親人和社會分開,努力使自己成爲一個獨立的個體,“私”這個字,就是指私人,私有和**的。
不過,他想他應該能夠適應的,對方爲了自己連命都能不要,僅僅是個習慣而已,怎麼就改不掉呢?
想着可能下一次,自己就可以留在房間裏,肯定沒問題的。
“我去給你拿便盆!”
“哎呀,不用,早上醫生不是說了我可以下牀自己去嗎?”
“說了嗎?”
“那醫生交代的時候,你在聽什麼?”
這是在責怪自己不用心聽醫囑嗎?那必須得解釋一下。
“我只聽着他說大後天可以拆線兒,再過一週可以試着仰臥!”
而這些就決定了她可不可以睡得舒服些了,反正權恆自己覺得這事挺重要的。
樓薇我明白他的緊張,當然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知道啦,知道了,你有認真在聽!那你還不叫阿姨來扶我!”
“我都說了,我來!”
說完就過去,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扶我右邊的胳膊吧,我的傷口靠左,可能這樣拉扯比較少!”
樓薇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指揮着他,用了五六分鐘的時間,才下了牀。
可是剛一下牀腿就太軟,險些跌倒了去,幸好,權恆在前她在後,那一瞬間,半撲在他身上,積蓄了些力量,勉強可以走到衛生間去。
“你在門口等吧,我……自己可以!”
不知怎麼的這個場景讓她想到了,舒朗醉酒摔傷的那一次,自己曾經陪他去上廁所,當時就站在門口。
門裏門外的人都尷尬。
“不,我陪你進去!”
“不用,”
自己是住院,穿着這個病號服寬鬆的很,輕輕一扯就可以了,哪裏用得着他。
“我沒問題!”
“你是要坐在馬桶上的,你的傷口我看了,從背部一直到腰,然後又到臀部的上方,這樣一拉伸,不小心就會拉到傷口,裂開就麻煩了!”
權恆說着也不等她再分辨,就已經扶着她進了廁所,幫她脫褲子的過程,真的是很折磨人。
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故意把眼睛看向一邊兒,幫她脫掉之後,扶她坐在上面。
“旁邊有扶手,我先出去了,一會兒你喊我!”
剛扭過頭去,樓薇這裏還沒有開始解決,他馬上又來了一句。
“你的手能夠得着擦嗎?”
樓薇臉瞬間爆紅,就算是他們第1次的時候,都沒有今天這樣,說他不會照顧人,怎麼突然細心成這樣。
“你快點出去!”
幾乎是懇求的聲音了,大有你不出去,我就憋死自己的模樣,權恆這才撤了出來。
站在門口腹誹,你以爲我想呀,還不是怕,老了以後你找我後帳,調查不都是說,老頭的身體到以後總沒有老太太好,將來自己可是要靠她照顧的。
樓薇當然不知道,他已經想得那麼遠了,更不知道的是,他藉着買飯的藉口,消失了三個小時之後,自己就在病房裏,迎來了生命中最重大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