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遺城古樓 >第一章 赴五十年後約
    “時機成熟了?”

    我的臉色有些怪異,衝着對面坐着的老教授微微一笑,我雖然很想拒絕他,但是始終抵不過老教授的苦苦哀求。

    今天絕對不是個好天氣,太陽火辣;地方也不算太好,冷飲店內談這種話顯然與氛圍不太搭邊,而且大熱天客人太多,完全擾亂了一個聊天的正常思緒。

    而我爲什麼還要選在這個地方,一是隨意,二是我實在沒有將這件事看的太重。

    “墨由?”

    老教授輕叫了一聲,微微喘着粗氣,老臉漲紅,已經是累的滿頭大汗了。他大概五十來歲,禿了半個腦袋,面色很圓潤,很飽滿,戴着一個銀色邊框的眼鏡,一看就是很有學問。儘管如此,他依舊是神采飛揚,眼中熠熠閃光,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有活力,與他年過半百的年紀完全不符,我不知老道教授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狀態,不過比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

    我回過神來,笑道:“彆着急羅教授,您慢點說,我們說到哪裏了?”

    “哦……時機成熟了?”

    “什麼時機?”

    老教授頓了頓,緊張兮兮的左右看了兩眼,用一種很欣慰,又略帶一絲激動的口氣說道:“你爺爺一生追求的機關獸在不久的將來就要問世了。”

    “機關獸?”

    我錯愕了片刻,臉上的表情一時間精彩的很,逐漸被無限的回憶所佔據。

    “那玩意…真的存在嗎?”

    我不禁有些傷感,嘆了口氣,似笑非笑的反問了一句。機關獸對我而言簡直太熟悉不過了,而且意義非凡。

    沒錯,就是機關獸,不是在古籍文獻中,也不是在電視畫面上,而是我親眼所見。其實那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機關獸,按照我的說法,那只是一個精美的木製藝術品而已,但是這個專家非要一口咬定這就是機關獸,而我那個老頑童爺爺做了一輩子木匠,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機關獸於是就深深的刻入他的腦海中,並立志爲畢生追求。

    話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我的爺爺、太爺爺那一代人的故事了,以及眼前的老教授爲什麼在這個時候找上我的原因了。

    我家祖上世代都是木匠,聽我爺爺說,那時候家裏面還有不少拓本,據說全都是一些青銅器、陶啊瓷罐之類已經絕跡的藝術品的製作方法以及流程,而且年代久遠,上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的兵器,例如越王勾踐劍之類的冷兵器;下至清初仍在市面上流通的清代粉彩瓷器。不過相對於拓本本身,我更加在意它們的來源,要知道除去清代的陶瓷罐不說,那些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工藝品的製作方法和流程那就是價值連城,可謂是無價之寶了,如果要是按照拓本上的記載將它們一個個全部復原的話……

    每次和爺爺談到這裏,他都會起身給我一個爆慄,那疼的直要命,就是小時候的恐懼啊。按照爺爺的話來說,如果我們家族能夠仿製出這些麼玩意來,還至於待在村子裏嗎,城裏多風光啊,你姑奶奶和叔太姥爺擠破腦袋的想往城裏去,可是不能夠啊,咱們沒城裏生活的本事,你以爲就爺爺這手藝活能幹些什麼,也就鋸木頭好使,別人根本看不上眼。

    我不以爲然,依舊追問這些拓本的來源,以及如今拓本的去處。

    拓本的來源爺爺說的很模糊,實際上他根本也不知道多少,但是到現在我都記得爺爺一口咬定的兩個字——“祖傳”。

    至於去處那就更加玄乎了,老頭子(我爸)說興許是賣掉了,他對這個並不上心,和我對讀書是一個想法。不過對於爺爺的種種說辭,我更願意相信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時候不小心遺失了,幸好祖宗顯靈還留下了零零散散的幾張拓本,湊在一起剛好是一套。這就是下面一個故事了。

    墨家祖上世代都是木匠,這個時候我總是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歷史文獻中春秋戰國時期的魯國墨家,我們墨家究竟和春秋時期的墨家有沒有淵源,那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並不重要。雖然都不怎麼出名,但是勉強可以維持生活。太爺爺那時候姊妹雖然很多,但大都不容易養活,也只有太爺爺喫這碗飯,幹一輩子手工活,給村子或周邊村子的人家制作簡單的木製傢俱。爺爺是三姊妹,上面有一個姐姐,下面有一個弟弟,他是家中老二;姑奶奶嫁到了城裏,漸漸疏遠,叔太姥爺不願意在鄉下跟着太爺爺幹粗活,所以最後託姑奶奶也進了城,只有爺爺老老實實的在鄉下待了一輩子,太爺爺的手藝傳到了爺爺這裏,他專門給十里八鄉的鄉親製作精緻的上好傢俱,一度賣到了鎮上,所以還賺了一點小錢。爺爺沒有太大的出息,唯一值得驕傲的是,就是供着我父親讀了大學。

    77年恢復高考,我父親是78屆考生,讀的是土木工程,經過幾十年的努力纔有瞭如今的生活。老頭子的經歷暫且不提,畢竟我現在想起來就來氣,這都是後話了。

    回想起與爺爺的生活往事,我不免有些暗自神傷。他老人家也幹了大半輩子木匠,手藝在也這裏也算是中斷了,時代不允許我去傳承這份手藝。聽我爸說,那時候老爺子每天逼迫他學習手藝,好歹可以混口飯喫,我爸就偏不肯,就是要想盡辦法的讀書,爲此少不了幾頓打,打着打着老頭子就大了,偏偏就有出息了,再加上鄉里鄉親對老爺子的指責,爺爺索性就沒再提這事。好不容易等到我降生,正逢國家的九年義務教育,再後來我就被我爸接到了城裏去,徹底斷了爺爺的念頭。於那時候起,我家就脫離了世代祖傳木匠的稱呼,如果非要說,就得加上祖上二字。

    老頑童爺爺在手藝繼承這方面還是頗有心機的,如果九年義務教育結束後,我如果自願想繼承祖上的手藝,我爸就不得干涉我以後得發展,我爸也樂呵的答應了。他了解我的品性,讀書都不上心還指望我可以繼承手藝,自然是不太可能。不過即便如此,爺爺還是想盡辦法的讓我能夠對他的這份手藝產生濃厚的興趣,在我小時候,我的玩具都是我爺爺自己製作的,獨具匠心。尤其是他老人家的絕活,被老教授一口咬定的“機關獸”。

    爺爺的文化程度不高,製作的木製小物件都叫“木疙瘩”,但凡大一點,可以賣出去的,就叫它們“上好的木製工藝品”。“木疙瘩”是“機關獸”的前身,就是我小時候的快樂源泉。爺爺總是變着法子的讓我樂,在我讀小學時,同學們喜歡摺紙飛機飛,我也跟着學着折,但是摺疊的紙飛機總沒有別人的實用,我就回家找爺爺,讓他叫我摺疊紙飛機。

    爺爺一聽,笑呵呵的說道,紙飛機有什麼好的,飛不了多遠,我教你製作木製的飛機,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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