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婆娑的樹影，伊莉絲隱約記得自己在昏睡前精神陷入了錯亂，瘋狂地自殘自己的俏臉，還一個勁地傻笑。
一想到自己的臉頰上全是扣掉肉的長長血痕，伊莉絲就一陣心悸。她現在可沒有魔力，要是留下疤痕怎麼辦？這可是愛美的她所無法容忍的！
嚇得吸了口氣，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油油的溼滑感讓她微微一愣。此時，房間的燈又是忽然開起，着實嚇得處於高度戒備的她驚叫了聲。
“怎麼了？”
一道疑惑的聲音將她的目光移向了牀邊，只見眼圈在燈光下泛黑的葉風正睏倦地打着哈欠。
難道是葉風給她擦的藥膏？伊莉絲不太確定望着葉風泛黑的眼圈，遲疑道:“這是你擦的？”
說話的同時，她順手指了指自己臉頰兩邊的藥膏。
揉了揉眼圈，葉風打着哈欠有氣無力道:“是啊，昨天我特地去附近的醫院買的藥。”
“昨天？”伊莉絲腦袋一歪，眉頭也是一蹙。
葉風煞有其事道:“是啊，昨天我拼命阻止你，你還是自己對着自己的臉亂抓，你是不知道那有多嚇人，你的手指甲裏全是你自己的血肉，然後爲了你好，我就對着你的後腦勺來了一下，把你擊昏了，你就一直睡到現在。”
眸子微微一斂，伊莉絲的情緒在心間微微有了一絲的波動。她的語氣放緩了些許:“你守了我一天？”
葉風咧開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也不算是，就是稍微累了點。”
“謝謝你。”指尖輕輕地拂過塗滿藥膏的傷痕，伊莉絲的語氣難得輕柔了起來。
葉風還是第一次聽到眼前的少女對他說出真誠的感謝，他不由有些竊喜，看來艾莉對他的敵意少了些許。
不過一想起昨天看到的場景，葉風心悸地問道:“艾莉妹妹，你昨天爲什麼會自殘啊？”
一聽到葉風喊自己妹妹，伊莉絲眼中難得的柔色就消失了。柳眉倒豎，她剛欲發作，可是看到葉風擔心的眼神，再細想他連續救了她兩次，原本不該有的情緒於她心中滋生了。
看在這次這麼用心的份上，暫時先不和他爭妹妹不妹妹的事好了。這麼在心底安撫自己，伊莉絲臉上的冷意淡去。不過在昨天精神失常這件事上，她也不想過多得去談論，因爲這會影響她的心情。
“我不知道。”
緊鎖眉頭痛苦地搖了搖頭，伊莉絲只希望葉風別再追問了，這會讓她心裏很亂。而作爲一個惡魔，心亂是最不該有的情緒。
一旦亂了，會對人類產生同情與憐憫，但人類可不會對惡魔施以憐憫。她必須絕情絕義！
但她錯估了葉風的性格，一看到她這個表情，葉風反而更加擔心了。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沉吟道:“果然不記得了麼？看來和醫生說的一模一樣。”
“醫生？”下意識地擡起頭，伊莉絲錯愕地盯着葉風。
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葉風才道:“昨天我去給你醫院買藥的時候，順便向他們詢問了一下你自殘的事，然後他們讓我帶了個心理醫生回來給你看了下，不過由於你一直昏迷不醒，那個心理醫生只能在走之前告訴了我關於你的病情的推測。”
“病情？”伊莉絲有些沒轉過彎來，疑惑地望着葉風。
“那又如何？”
如果是平時葉風敢這麼跟她對話，她早一腳把他踩在腳下教他僕人該如何尊重主人。可是她也不知怎麼得，心裏微微有點發虛，下意識地低下頭，說話的語氣也有點不足。
葉風深深地吸了口氣:“說明你有嚴重的心理疾病！”
原本以爲葉風是認出她來了，伊莉絲都暗自在心底思索着對策，卻沒想到他來了這樣一句話。
有點發懵地微微愣住，她紅脣微張，一時間竟忘了回話。
見她不語，葉風更是肯定了心理醫生說的話。他繼續道:“醫生說你之前多半受過什麼刺激，纔會導致你時而精神失常，產生自殘的行爲，甚至更爲極端的，你會喜好殺人並以殺人爲樂，來麻痹你那逐漸扭曲且崩壞的心理。”
“一開始你可能會害怕，還只是受害者，一旦深入，你將無法自拔陷入罪惡的漩渦，醫生說這是生在祖安的人常有的扭曲心理疾病。”
說着說着，葉風的神情也是愈發得肅重，因爲他想到了之前的金克絲、蒙多、未化人的奧莉安娜都是在祖安生活導致的不同程度的心理扭曲，這也讓誤以爲伊莉絲也是這裏的居民的他深信她得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艾莉妹妹，我有不少朋友像你一樣也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但他們都得到了治癒，只要你信我，等這裏的事處理完，我帶你回艾歐尼亞，相信在那裏你會好得更快！”
一臉真誠地握住伊莉絲的雙手，透過她那雙發顫的雙手，他能感覺她此刻的內心很是慌亂。
心裏已經被葉風攪亂的伊莉絲此刻彷彿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她的呼吸逐漸開始變得沉重了起來。
在一番大口地喘息之後，伊莉絲總算是緩過了神來。她的面色一改之前的慌亂，煩躁地說了句:“你只不過是個救了我的陌生人，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經她這麼一說，葉風也是想起來兩人好像還真是“陌生人”。要不是她身上總有股讓他感到親切和熟悉的氣息，他也不會無形中替她想這麼多。
既然她不想讓他管太多，葉風雖有些失望，但還是理解道:“好吧，我們兩個才認識幾天，就這麼替你做決定，確實是我冒失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葉風鬆開伊莉絲的手，轉身就離開了她的房間。
望着葉風離去的背影，伊莉絲心裏微微有些堵得慌，但她還是面色平靜，沒有出口挽留。
待葉風離開了許久後，伊莉絲纔不再掩飾她此刻不知所措的心情，並將之全部寫在了她那張複雜的俏臉上。
細細回味葉風之前的話，她不知爲何卻生出了認同之感。
原來惡魔，只不過是有着心理疾病的人類的另一種形態……
也許，褪去惡魔之身的她，也只不過是個有着嚴重心理疾病的人類少女……
清脆的按鈕聲隨着伊莉絲按下的右手響起，屋內再次陷入了幽暗之中，但卻時不時迴盪着少女悲傷的幽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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