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哎喲,我的嫣兒,怎麼啦,沒有見到你的顧哥哥嗎?”一疊聲的關懷,柔和而有力地撞進葉朝漓的耳朵,怎麼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葉朝漓心虛地往後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顧九卿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又是一個咯噔。
“是那個野蠻的丫頭……她跟着顧哥哥來的……孃親,我不喜歡她,嗚嗚嗚……”
野蠻的丫頭?
嗯,很好,形容得很好呢。
“住嘴,不準胡說八道。”正當葉朝漓暗自磨牙的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女兒家的,怎麼這麼沒羞沒臊的!”
語氣甚是嚴厲,從其中甚至能聽出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咬牙切齒來。
而這時,心中一個咯噔的卻是顧九卿,他一把抓住王亦瑾的手腕:“王亦瑾,你坑我?”
顧九卿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看着王亦瑾。
只見王亦瑾淡淡地將顧九卿的手拿開,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此刻卻掛上了揶揄的笑容:“別緊張,卿卿。”
“卿卿?”葉朝漓發現了新大陸,眼睛猛地睜大,“你叫他卿卿?”
話說在黃泉之境中,葉朝漓什麼沒看過呀。
一念至此,葉朝漓突然想到這王家,應該就是李三說的那個烏衣巷的王尚書家吧,不然哪裏來的這麼大的威風。
“這是家父爲顧兄起的小名。”一眼便看穿葉朝漓蠢蠢欲動的想法,王亦瑾和顧九卿難得沒因爲這個稱呼而掐起來,反而是一致對外。
“什麼小名,相信我,王公也會給你一個難忘的稱謂的。”顧九卿似乎不願多談,“那什麼,我要不還是先走吧,反正人已經帶過來了……”
“哈,卿卿,怎麼剛來就要走呀,我讓你寧姨準備了酒菜呢。”正說着,想要開溜的某人被抓了個正着,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顧九卿驀然被定在了原處。
明明是一個多麼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美男子,怎麼可以被這樣叫“卿卿”?
明明是一個當朝一品大員,威風八面,怎麼可以這樣胡亂取名呢?
說話間,這個聲音的主人終於出現在葉朝漓等人的眼前。
葉朝漓擡眼看去,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男子,都說子肖父,能有王亦瑾這樣風光霽月的孩子的人自然不會長得太差。
他一步步走來,嘴角含着一抹奇怪的笑容,端正的面龐和挺秀的五官依然保持着青年時的清朗,體型也很好,胖瘦適中,矯健有力。而此時他並沒有因爲有人到家中來而換下身上半舊的衣裳,除了腰間一條瑩瑩的玉帶,再無別的飾物,卻透着一股讓人無法忽略的雍容華貴。
“王公。”
“父親。”
身邊的兩個人斂身行禮,恭恭敬敬。
葉朝漓卻慢半拍,眼睜睜地看着朝着自己走過來的王尚書目不斜視地路過自己,走到身後,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覺。
有點噁心。
“起來吧,卿卿客氣了。”王尚書虛扶了一把,兩人從善如流地立起身來。
王尚書笑着閒話家常,但不知怎的,葉朝漓心中那股反胃噁心的感覺越來嚴重,似乎再看上一眼這個場面,她便會吐出來。
“姐姐,是不是很難受?”正當葉朝漓不知該如何辦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我也覺得很難受。”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春陽扯着葉朝漓的手,另一隻手輕輕地拍着葉朝漓的手背,以示安撫。
“嗯,沒事兒。”葉朝漓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卻見手邊竟又沒了人。
“葉小姐?”王亦瑾試探着叫了一聲,“你不舒服嗎?”
他細心地發現葉朝漓原本紅潤的面龐變得有些蒼白,不由得擔心地問道。
“噢……沒事兒,我只是……暈車,哈哈哈……”然而葉朝漓這不甚文雅的笑聲在王尚書的虎視眈眈下戛然而止。
“這位是?”像是現在纔看到葉朝漓一般,王尚書煞有其事地看向葉朝漓,看得葉朝漓手腳都不知往哪裏放。
“父親,這就是九卿請來的……法師。”王亦瑾斟酌了下言辭,“葉小姐師從蜀山,是名門高徒。”
“是,王公,你不要小看葉小姐,她的功力可是蜀山上赫赫有名的噢。”顧九卿出聲附和道。
嗯……什麼時候從師蜀山了?
葉朝漓爲兩人的“胡說八道”而感到汗顏。
“王公,我叫葉朝漓。”葉朝漓學着顧九卿的模樣拘了一禮,彎腰的瞬間卻見王尚書不漏痕跡地抿了抿嘴。
“朝漓啊,來者是客,你且在敝舍盡情玩耍,不要拘謹。”王尚書客氣了一番,便不再理會葉朝漓,而是招呼衆人往裏面走去。
葉朝漓到人間來還從未遭受過這樣的冷遇,一時之間有些無措,下意識地看向最爲熟悉的顧九卿,便見顧九卿朝她做了一個無礙的手勢,然後快走一步,與葉朝漓並肩而行,落後了衆人一段距離。
“顧九卿,這王尚書似乎對我有敵意?”逮到機會,葉朝漓趕緊詢問。
“沒事兒,待會兒進去記得仔細看看清楚。”顧九卿臉上再無調笑之色,嚴肅的表情甚至讓葉朝漓有些害怕。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方纔看到春陽了吧,記得你要跟着他去找到他的骨灰盒。”顧九卿急急地交代了一句,見王尚書頻頻回頭,趕緊撇下葉朝漓,迎了個笑臉跟了上去。
怎麼回事兒,怎麼感覺事情不簡單呢?
葉朝漓雙手背在身後,突然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
走進中堂,卻見王嫣兒與一個美貌的夫人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葉朝漓打了個哆嗦。
這小眼神,用如狼似虎形容也不爲過吧,是借了你家米還了你家糠嗎?
葉朝漓憤然瞪了回去。
便見王嫣兒嘴巴一癟,而那位美貌婦人卻不知爲何眸中神情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