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彼岸卿顧 >第七十六章 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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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相府,清幽的清霜院中,聲聲細弱的咳嗽聲傳來。

    “小姐,您還好嗎”白芷一手將韓甜雅扶起來,一手端着一杯茶水,遞到韓甜雅的脣邊。

    韓甜雅小口小口地將茶水飲盡,乾啞到快要冒煙兒的嗓子才稍稍緩過勁兒來,她示意白芷將枕頭墊起來,蒼白着一張臉倚在牀頭,啞着嗓子開口道:“父親有來過嗎”

    白芷放茶杯的手一頓,立馬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擡起另一手去拿茶壺,“老爺這兩日比較忙,小姐昏睡這兩日夫人一直都在呢。小姐,您還要再喝水嗎”

    也不待韓甜雅回答,白芷趕緊又倒了一杯茶,送到她脣邊,“小姐再潤潤嗓子吧。”

    她不敢擡頭去看自家小姐的臉,她怕會一個忍不住哭出聲來。

    呵,忙,忙什麼,忙着賣女求榮嗎

    就着白芷的手喝完,韓甜雅悽慘地勾起脣角,慘然地笑了起來,“白芷,和我說說那天的情況吧。”

    她如何不知如今的她,恐怕是百口莫辯了吧,這恐怕就是人們常言道的“天作孽,猶可存;自作孽,不可活”吧。

    那日見到謝明顧,也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前些時日的“鬧鬼”事件,也便由得衆人嘲諷和戲弄,她未置一詞。可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到她們倆之間的劍拔弩張吧,畢竟瑜國世子只有一個

    父親那樣千叮嚀萬囑咐,可是世子走進來的時候她便知曉自己輸了,因爲這位眉目清朗,輪廓分明的貴公子眼中滿滿全是謝明顧明麗的倒影,那樣燁燁生輝的眸中全然是真情實意的歡喜。

    那樣雍容華貴的鮫人語,被他那樣珍重地交付在謝明顧的手上,他親切地喚着“明兒,我來接你了”。

    能看到謝明顧眼中迸發出的驚喜和詫異,以及發自內心的歡喜,那樣明媚的笑顏,那樣妖如桃花的傾世容顏,就那樣明晃晃地在她面前晃啊晃,晃啊晃

    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着,這一切都應該是你的,明明謝明顧什麼都不是,憑什麼她能與你平起平坐,甚至還要壓你一頭

    韓甜雅圓潤的指甲狠狠地扎進自己的掌心,帶起陣陣顫慄的疼痛,她擡眸看去,謝明顧正癡癡地看着那遠去的背影,美好得宛如是畫中的仙子。

    清荷池畔,才子佳人,韓甜雅看到世子回眸一笑,眼中盪漾着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柔情。

    這樣的人兒,爲何會是謝明顧的真命天子,爲何會是她從來都看不上的謝明顧的真命天子

    謝明顧就站在她的跟前,一伸手便可以毀掉。

    瘋狂的念頭在心底叫囂,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雙手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推,她的眼中甚至什麼都沒有看到,白濛濛的一片什麼也沒有了直到“咕咚”一聲,謝明顧落入水中

    她看到世子眼中的驚詫,看到世子眼中的驚慌失措,看到世子縱身躍入水中的背影,看到衆人不加掩飾的震驚和害怕那一瞬間,她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心中響起一個瘋狂的念頭

    “咕咚”一聲,她也落入水中,大量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一種絕望的感覺從內而外席捲全身,她突然覺得這樣離去,是不是更加悽美呢

    比起後面無法拒絕的買賣,這樣死去,或許會成爲大家口中的傳奇吧韓甜雅那一刻腦中,想到的竟然是這個

    後來,竟然也沒有死去。

    “小姐小姐”白芷顫顫巍巍地放下茶杯,一轉頭看到韓甜雅臉上生無可戀的表情,心中酸楚難耐,“小姐,夫人還在等着您啊,您可千萬不能有什麼不好的念頭啊”

    提到韓夫人,韓甜雅僵硬的眸子轉了轉,乾裂的脣裂開一道血痕,“母親,母親還好嗎”

    她眸中涌出幾分靈動的色彩來,“父親沒有爲難母親吧”

    “夫人,夫人讓小姐不要擔心”

    “說”不待白芷說完,韓甜雅一把抓住白芷的手腕,眼中涌起極度的恐懼來,“母親還好吧”

    “夫人還好,老爺只是讓她在佛堂中面壁思過”

    “思過”韓甜雅心中一鬆,“思什麼過”

    “小姐”白芷支支吾吾,不敢搭話。

    是了,韓相千金在大庭廣衆下做出這樣有辱門庭的事情,往日所有的榮光便都像是一張廢紙算不得數了。哪怕是有一千個理由,一千個藉口表示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但是沒有人相信你,他們只會相信自己的眼睛

    韓甜雅眼中的光又熄了下去,生不出兒子的母親與再也沒可能光耀門楣的嫡出千金,又算得上什麼呢

    她癡癡地笑了起來,往日笑不露齒的千金小姐,此時笑得像是一個瘋子一般

    韓家佛堂,一個素衣的婦人虔誠地跪在佛前,嫋嫋檀香順着菩薩的眉目間慢慢上升,氤氳出安靜祥和的假象來,若是此時有人仔細觀察菩薩的面容,便可從中看出極爲寡淡的漠然來。

    是了,菩薩就算是有千面千手,也救不了世間人心的險惡,也救不了躺在餓狼懷中卻還不自知的人們,她只能悲憫地看着座下的人們苦苦哀求,卻不知如何自救。

    而另一邊,韓相爺懷中圈着一個嬌俏的婦人,婦人手中把玩着一隻蠢萌可愛的小狐狸,兩人正在悄聲地說着話。

    “老爺,小雅做出這樣的事情,恐怕會影響府中姑娘們的前程呢還有乾兒,他馬上就要出仕了,這樣一來”婦人嬌嗔道,“老爺可要想想辦法呢。”

    “放心吧,耽誤不了乾兒,有老爺在,你怕什麼。”韓相爺輕輕在婦人的櫻桃小嘴上啄了一下,“老爺有多厲害,你不知道嗎”

    “老爺”

    漸漸地,不知是誰的手先不規矩起來,紅綃帳紗落下,掩下一程風月。

    小狐狸摔落在地上,悄悄擺了擺腦袋,一陣風吹過,不見了蹤影。而清霜院中,韓甜雅赤腳下牀,從地上撿起一隻小狐狸來,“小狐狸,你不是被楓姨娘拿去了嗎,怎麼又自己跑回來了”

    然而憨態可掬的小狐狸只是歪着頭看着她,蠢萌可愛。

    伸手撫上小狐狸的耳朵,韓甜雅嘆了口氣,突然感覺指尖一痛,腦中突兀地響起一句話來。

    “既然想去死,爲何不讓他去死”

    “讓他去死”韓甜雅手中用力,晶瑩的血珠落到狐狸耳朵上,小狐狸脣角一勾,瞬間又消失於無痕。

    讓他去死,爲何不能讓他去死呢

    反覆問着自己,韓甜雅是魔怔一般,過往的點點滴滴涌入腦中,母親的委曲求全,自己的委曲求全這些年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生活是呀,爲什麼不能讓他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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