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渺小的凡人都知道:不蒸饅頭,爭口氣
可龍宮的太子殿下問自己,到底在爭些什麼何其可悲,何其可嘆
葉朝漓眼睫輕顫,一滴不知是淚珠還是雨珠的水滴隨着臉頰劃過脣側,她輕輕伸舌一點,微鹹微苦。
“葉尋,你當真不知道我們是在爭些什麼嗎”頗有些艱難地開口問道,葉朝漓的聲音發澀。
葉尋的神情在夜色的掩映下看的並不是太清楚,但是那握着長槍的手腕顫得厲害,恍若犯了什麼癲癇一般。
“當然不知道。”
“你的孃親是怎麼死的”
“”
“落落姐是怎麼跑出來的”
“”
“風起又是怎麼死的”
“別說了”
“我偏要說,你,就是因爲你的懦弱”
“不要說了,我叫你不要說了”葉尋痛苦地蹲下身去,雙手抱着頭,一遍一遍哀求着,手中的長槍發出“嗡嗡”的錚鳴聲。
葉朝漓一步步走近他,看着這個魁梧的男子,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一樣,只會將自己困在那一方小角落中,只會用暴躁,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這等脆弱不堪的盔甲把自己保護起來,甚至不敢跨出哪怕是一步。
“葉尋,你問問自己,我,葉落姐姐,我們到底是要爭些什麼”
在人世這短短一年的時間中,葉朝漓看了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但是有人放棄嗎
有人不爭嗎
哪怕是用毀滅的辦法呢
不爭的話,誰知道爭一爭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葉朝漓站在葉尋的面前,冰涼的雨滴逐漸大顆起來,一滴滴砸在臉上。
葉朝漓只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但是那臉是熱的,血是熱的,讓人熱血沸騰。
“阿漓安安穩穩的,不好嗎”不知過了多久,葉尋終於是說出話來。
他站起身來,面上猶掛着淚痕,但是神情卻已經恢復了往常那樣不可一世的傲嬌模樣。
葉朝漓在心底嗤笑一聲,也罷,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
擡腳欲走,葉尋的長槍卻橫在了葉朝漓的面前。
“我說了,今日要將你帶回去領罰”說話間,長槍挽花,在夜色泛着凜冽的戾氣。
葉朝漓氣急,寒冰劍毫無章法直接對了上去,另一隻手中的匕首斜刺而上。
誰知葉尋的長槍只是一個花架子,一擊便落地。
還不待葉朝漓想明白葉尋是想幹些什麼,手中的匕首已經劃破了他的前襟。
溫熱的鮮血噴灑在葉朝漓的面上,她的眼中頭一次出現了莫名其妙的驚慌失措。
“大哥”
“走,回黃泉之境,找落落”
急促的聲音落在葉朝漓的耳畔,她想要伸手去扶葉尋,卻被他一掌推出老遠的距離。
遠遠看去,就像是他們倆以傷換傷,兩敗俱傷一般。
落入山林中,葉朝漓看着葉尋在空中再吐出一口血來,身形搖搖欲墜,落入了趕上來的將士的懷中。
咬碎了一口銀牙,葉朝漓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麼,轉身往山林間逃竄而去。
爲什麼,爲什麼就是不能放過她呢
她必須得儘快回去
主將受傷嚴重,其餘的蝦兵蟹將自然是不敢再獨自追擊葉朝漓,正當六神無主的時候,一道柔和的白光將葉尋包裹在裏面。
蘇憫將一顆補血丹送入葉尋的口中,才淡淡起身問道:“逃走了嗎”
衆人連忙點點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這可是天居身邊最紅的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君派下來督戰的
“還是晚了一步。”蘇憫很是惋惜的模樣搖搖頭,“將葉尋將軍送回神界好好醫治吧。”
話音一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了。
跌跌撞撞走了一路的葉朝漓終於在他們落腳的客棧中見到了玄機,方一見面便噼裏啪啦給玄機說了一通,眼中焦急一片,讓她自行前去找顧九卿,然後讓顧九卿到黃泉之境中去找她。
握着手中的魂玉,玄機還有幾分回不過神來。
看葉朝漓這般着急的模樣,恐怕黃泉之境真的是出大事了吧
窗外的夜雨已經歇了,揚州城中的滿城煙火終於是點燃了,玄機看着那一抹匆匆離去的身影,在這絢爛的煙火下,竟然是更加奪目一些。
姑娘交代的事情拼死也要做好將魂玉放在心口位置,玄機一轉身便看到了蘇憫負手站在屋中。
“你應該不是這魂玉的主人吧”蘇憫眼中閃過無奈,“說說小丫頭去哪裏了”
玄機抿抿脣,左手搭在右手的碧海釧上,故作顫聲問道:“仙上是”
“你且不管我是誰,且告訴我,小丫頭去哪裏了,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玄機跳出窗外遠遠逃竄的背影。
“難道看起來很像是壞人嗎”蘇憫摸了摸鼻頭,身形一動追了上去。
其實還真的不怪他長得像不像壞人,主要是方纔玄機被神界的人嚇到一回,這不就落下後遺症了麼
更何況,說不是壞人就不是,世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啊
然而不過幾息的功夫,玄機的氣息便消失得無形無蹤了。
蘇憫愣在原地好半晌,才苦笑着搖搖頭,轉身離去了。
又過了好半晌,玄機的身影纔在一處陰影處露了出來,在她的身邊,是一臉陰翳的雲涼。
“這是什麼人”
“不不知道。”玄機被雲涼以冷藏的方式凍成了冰棍兒,蘇憫當然找不到她了。
“葉朝漓呢”
玄機瑟瑟發抖,搖搖頭,抿緊了下脣。
“哼,不說我也知道,她是不是回黃泉之境去了”
“公子云暖公子說了”
“哥哥閉關了,現在我說了算”雲涼突然暴虐地扯起玄機的頭髮,眼中的陰冷如蛇一般,“你給我老實點,要不是看在你還有用的份兒上,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說完,他又似想起什麼一樣,“那丫頭也死了千百回了。”
一把將玄機扔在地上,雲涼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若是我哥哥知道了,你知道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