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羽看後點頭,隨即對上官不讓講起昨夜的情形,“昨夜,翎羽快要回到攝政王府時,卻聽見府中鼓聲響了……”
“……第二個出現的黑衣人打了攝政王一掌後、轉身便走;與此同時,又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將第一個來的黑衣人也帶走了。”翎羽道。
“府上那麼多侍衛,就看着第五夜這麼中了一掌?”上官不讓問。
“應是插不進手。”翎羽道。
“嗯?”上官不讓疑道。
“是氣!第一個黑衣人與攝政王交手的過程,似充斥着一股無形的氣,將他二人罩在其內!”翎羽解釋道。
“氣……”上官不讓喃喃,武林人都知道造詣深的武者均能釋放出屬於自己的強大氣息,而翎羽又道:“這氣很強大、但感覺邪得很,似是妖里妖氣的,而那第二個黑衣人出現時,這股氣就破了……”
“你的意思是這氣出自此人身上?”上官不讓道,放眼江湖能有如此強大氣者,也不會有太多人。
“翎羽不知,此人襲擊攝政王離開後,翎羽自知追他不上,便跟在了其餘兩個黑衣人後面,這二人似是一路,逃到樹林中,交談了一會兒,之後,便回了長安街上一家客棧,接着,其中一個又離開了,翎羽記下他們住的房間後,便跟在離開那人後面,想看看此人還要去哪,可是……”翎羽頓住、不往下說了。
“可是什麼!”上官不讓追問。
“可是那人好像發現翎羽了,在一拐角兒處就不見了。然後……”翎羽又不說了,上官不讓叱道:“莫要吞吞吐吐,有什麼就快說!”
“然後,翎羽又回到那家客棧,發現與他同夥那人也不見了……翎羽找店家打聽,也沒有打聽到什麼!”
“可能從他們的出手判斷是哪兒的人?”上官不讓問。
翎羽搖頭。
上官不讓冷哼一聲,“也就是說你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翎羽低頭。
“第五夜又是個什麼情況?”上官不讓又問。
翎羽又是搖頭,“昨夜翎羽回府後,攝政王府已是一片寂靜。”
“那現在天也亮了,還不趕緊回去,關心一下你的主子!另外,這件事,用心打探打探!”上官不讓道。
翎羽點頭,“翎羽告退。”
——
“那……”百里藍珊還想問,第五夜笑道:“藍花,你再提問,粥都要涼了……”
第五夜已不打算再講下去——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沒有必要在一天之內都瞭解完全……
而也如他所說,上官不讓果不其然要求百里藍珊今日見面。
“這次去見上官不讓,有什麼是我不能說的嗎?”百里藍珊問,第五夜搖頭:“前幾次你應對的就很好,藍花不是沒腦子的女人,我沒什麼好囑咐的,而你也不用害怕,會有人暗中保護你的。”
“你每次都跟着我?”百里藍珊問,第五夜又搖頭:“是我的兄弟,他會保護好你的。”
“保護是假,看着是真吧。”百里藍珊並不領情,原先第五夜安排此人跟着她要說不是爲了試探,傻子都不會信,可第五夜拉起她的手、賴皮道:“只是叫法不同,就像相公和夫君一樣。”
“那你喜歡聽哪個啊?”百里藍珊白了一眼,而第五夜將她拽得更緊,他道:“等你回來,我告訴你……”
——
上官不讓總是一襲紫衣、總是背身而站,那背影看來偉岸卻寂寞,這個人好像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一個人,而夜色將他身上的紫色襯得更加幽暗,風拂過,也揚不散。
而他也總是要比百里藍珊來得早,他們之間是不是已註定了——以後就再只有他等她的份……
“第五夜呢?”這次,上官不讓單刀直入便問。
“紫東來。”百里藍珊回答。
“你每次來見我,他都有事出去,不感到太湊巧嗎?”上官不讓又問。
“我只知道若無巧,我也來不了。”百里藍珊道,接着她又問:“以前你還會去丞相府找我,爲何卻從不來攝政王府?”
上官不讓盯着百里藍珊看了一會兒,他不理會她的問題,又道:“也不是十五,他去紫東來做什麼?”
“壓驚。”百里藍珊道。
“驚從何來?”上官不讓問。
“你又何必聽我再講一遍。”百里藍珊道。
“聽說昨夜有人置自己生命於不顧也要救他,如此壯舉,多說幾遍又何妨!”上官不讓一把掐住百里藍珊的玉頸、惡狠狠地道。
“我爲了你,你卻還要怪我!”百里藍珊冷冷道,她雙眸直對上官不讓,眼神裏盡是埋怨。
“你費盡心思要我嫁給他,之後又要我感受他,你雖不說爲什麼,可我想他身上一定有你想知道的事,昨夜情況緊急他就要死了,你卻還什麼都不知道,而我怎麼能不救他!”百里藍珊道。
“哼,”上官不讓一聲冷笑,道:“看來你的心裏還是有我的?”
“可你心裏卻沒有我……”百里藍珊道。
避開她幽怨的目光,上官不讓又問:“你既捨命相救,爲何現你二人卻都平安無事?”
“這我就不知道了,原本我也以爲自己就要死了。”百里藍珊道。
“你就沒有問問他這是爲什麼?”上官不讓問。
“問了。他只說二人既安,便是可慶,不如盡歡,接着就把我拉上了牀。”百里藍珊道。
“好一句不如盡歡。百里藍珊以後休要再擅作主張,更不要將自己看的太重,沒有你,第五夜也未必就真的會死!”上官不讓警告道。
“你生氣了?是不想我冒險?還是昨夜之事實是你安排的,而我反倒無意間壞了你的好事?”百里藍珊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官不讓反問道。
氣!
百里藍珊也提到昨夜感受到的那股強大的“氣”,“武林中有這種修爲的人也不會太多!”
“你以爲是我?”上官不讓道。
“誰讓我只認識你!”百里藍珊道。
“第五夜中的是什麼毒?”上官不讓問。
“靳玉衍說是朔陽花。”百里藍珊道。
“朔陽花……”上官不讓聽後頗驚,接着又道:“靳玉衍也去了?”
“那些太醫一遇到正事就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想起第五秋夏曾和我說過,靳玉衍醫術高明,便去請他來給第五夜看了看。”百里藍珊道。
“第五秋夏沒告訴過你,靳玉衍生性清冷,你的請求他也完全有可能不答應!”上官不讓道。
“他再清冷,到底不也是喫着俸祿的人嗎!”百里藍珊不以爲然道。
“那你又是什麼人?”上官不讓冷笑一聲、反問道。
百里藍珊也笑了,過了一會兒,她才道:“以前,我最想做一個人的什麼人,可終究也沒有做成;現在我儘量什麼都不想了,然後發現自己原來就只是一個人……”
——
碑名上寫着“林落雪”。
南風與第五夜站在碑前。
第五夜不說話,南風卻先開了口:“王爺,南風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若是憋着不難受就別講了。”第五夜道。
“難受!”南風道,他問:“王爺,您還愛林姑娘嗎?還是王妃?”
“你看呢?”第五夜反問道。
“南風不懂,”南風搖頭、又道:“南風只覺得以前王爺和林姑娘在一起的時候,王爺始終是王爺;可王爺和王妃在一起就變了——王爺就是一個人相公的模樣。”
“一個人相公的模樣。”第五夜聽後就笑了,又道:“南風,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再待一會兒。”
“是,”南風轉身,第五夜又叫住他,叮囑道:“千萬不要對王妃說起林落雪的事……”
——
“你還愛我嗎?”又過了很久,上官不讓纔再開口。
是什麼樣的風、什麼樣的月,惹他此刻竟這樣問,再看他目光中戾氣全無,卻因而更顯落寞了。
百里藍珊忽然生起一絲同情,他和她難道不像嗎?都是找不到卻又一度想回到原本屬於自己的歸屬。而她還有第五夜,他又有誰?
“不愛。”百里藍珊回答道。
上官不讓聽後一笑,也不知道對於百里藍珊的回答他信還是不信,只聽他又說道:“以前你就像粘在我手心,不論我握不握緊,你始終都緊緊的貼着,似風再大也吹不走。”
“可你卻並不喜歡以前的我……”百里藍珊幽幽道。
“你愛他嗎?”上官不讓不理、又問。
“你玩過遊戲嗎?”百里藍珊反問,上官不讓等着她繼續往下說:“你若玩過遊戲,便該明白縱然是遊戲,想要從中得到快樂也要玩的投入,但卻不需要認真……而與其說我愛他,不如說我愛玩。”
“哼,自作聰明!”上官不讓道,“你若真喜歡玩,下月十五叫第五夜再帶你去紫東來,看看遊戲到底應該怎麼玩。”
“不見不散。”百里藍珊道。
“記住別再壞事!”上官不讓擺手,而百里藍珊轉身已去。
她不知道上官不讓今日這席話、這種表現,任以前的那個百里藍珊聽到、看到會是怎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