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爲你而嬌 >第十八章
    如今他從榻上下來了,紅漣身邊跟着,流雲軒一干僕人成了木頭柱子,全派不上用場,琦闌倒個茶,昭兒淼兒端個點心,半路全被他劫走“這種活兒哪用得着陸府出來的弟弟們幹吶,交給我吧,你們手嫩,心傷着了”。

    昭兒火爆脾氣,聽他說話就想踹他,礙於主子的面不好發作,靠一邊用腳踩無辜的草,一片地給他踩得滿目狼藉。

    將軍和側君下棋鄭喬意也要摻和,

    “將軍這步走得好。”

    “哦?哪裏好?”

    “我棋藝不精您知道的,我也說不出哪裏好,反正就是好。”

    “那你吹什麼?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棋我看得懂呀,而且我想學嘛。”

    “教了那麼多遍還是個臭棋簍子,白費我的功夫。”

    紅漣雖嘴裏這樣說,然每次必把他拉近,下一步講一步,兩個人交談甚歡。

    女人都喜歡感受男人崇拜的目光,陸文清斷是做不來裝嗲充呆這種手段,他棋藝高超,和紅漣殺棋屢屢得勝,紅漣只會欽佩他欣賞他,卻滿足不了大女子主義的施教欲,

    眼睜睜見遊戲變成鄭喬意單方面一場博弈,琦闌替自家公子抱不平“喬意哥哥要真想學棋,爲何只問將軍落子何故,不問我家公子?”

    紅漣一拍手“對啊,我一直覺着你這棋術沒救了,想來原來是我教得有紕漏,你不止得看我下,還得讓文清給你講他爲何那麼下。”

    拿着一把團扇的男子輕笑一下“將軍說得是,往後我多細細琢磨側君的落子便是,不過闌哥兒,你這意思倒像將軍這個師傅技藝不精似的。”

    他笑得開朗,紅漣和陸文清僵了僵,不說琦闌這話有沒有這個意思,冒犯家主是大罪,紅漣臉色已經不那麼好看了。

    鄭喬意笑到一半,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焦急道“瞧我這嘴,闌哥兒,我心直口快,你別怪我啊,你萬萬沒那個意思的。”

    紅漣瞪了他一眼,他委屈地退後,站在一旁不言語了。

    後半場棋紅漣心不在焉,草草認輸結束。

    寫字的孩子們放出來了,嘰嘰喳喳跑着跳着在院子玩兒,錦兒手上沾了墨汁,琦闌拿溼巾蹲下給他擦,喬意湊過去。

    “呦,闌哥兒待公子真仔細,方纔我說錯話了,你別惱,其實我臥着這些天,最過意不去的就是你,今天見了才放心,瞧着你氣色不錯,唉,要不說是年十八下的美人兒,做什麼都惹人疼。”

    昭兒跳出來。

    “你的意思是我們公子十九了,該惹將軍厭了是不是?”

    “你說什麼呀?我可沒這個意思,我年歲大,我是自嘲呢,你怎麼盡愛曲解我的話呢?”

    “少來!琦闌哥哥還不夠被你害得慘嗎?”

    “這話就冤枉我了,真是怕了你們,怎麼我說什麼也不對,再者,我哪裏敢衝撞琦闌呀,他是什麼人,未來能做什麼,我,我清楚的。”

    他說得欲語還休,但所有人都聽懂了其中含義,琦闌是陸府送進來做妾的傳聞不是一天兩天。

    琦闌看着陸文清“公子,我不是,我真沒。”

    陸文清頭疼道“我知道”,然後悄聲“你怎麼又上他的套?”

    鄭喬意垂頭站回紅漣身後。

    “姐,我賠個不是,到頭來又變回我的錯了,辜負了您的期望,乾脆我還是別開口,省得遭人嫌惡。”

    紅漣先是罵他“你能管住嘴我這名字倒着寫,口無遮攔的東西,說多少次也不聽,你爹孃不在告不了你的狀,沒人打你,要事事掌你的刑怕以後你就別下地了,顯得將軍府不仁,你說說我該把你如何?”

    鄭喬意憋憋屈屈地服了服身,說他知道錯了,然後擡頭,看陸文清冷冷地盯着他,立即抖了抖,再次虛着道歉。

    紅漣當然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從石凳上站起來擋在喬意前邊,“文清,剛你說熙兒畫了一幅什麼?蝦米?真真可笑得緊,你拿來我看看。”

    陸文清不作聲轉身去屋裏拿畫,紅漣鬆一口氣,現在就感覺到三房六院相處的艱難,她娘沒有續絃真是明智。

    她指着昭兒和淼兒。

    “你們幾個傢伙,幹嘛總針對喬意?”

    昭兒氣得又去踩草,淼兒加入。

    紅漣百思不得其解,嘆口氣覺得孩子就是孩子,說兩句就賭氣,平白無故跟草地過不去。

    有幾天夜裏紅漣宿在明華閣,欣兒送了一套茶具出去的事紅漣惱了半天,欣兒坐在牀裏邊,聽訓,極其滿足紅漣的說教欲,足足說了一炷香才放過他。

    夏末,蟬鳴不見弱,宮裏捕蟬的宮女拿着杆子捉蟬,下朝時紅漣見着好玩,隨便叫了一個宮人來,拿過杆子捉蟬,一連逮了好幾只,李玉子看她玩心四起,笑呵呵地拉着她去喫酒,不酩酊大醉不許走。

    “燕春院新招了一隊樂伎一支舞伎,繁花迷人眼,將軍不來見識見識?”

    “屬你懂享受,你府上那一羣鶯鶯燕燕還不夠消遣?哪家花樓有了新動向,你第一個知道。”

    她好久沒玩樂了,雖然不比李玉子這個花心好色之徒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醉夢溫柔鄉,哪個女人都逃不過。

    狐朋狗友結伴而行,同去的還有富甲一方商賈家族中趙家的二姐,王家的三姑娘,和六品通判張芊萍。

    幾人是舊相識,逛花街聽曲兒找陪酒,怎麼荒唐怎麼來。

    熱鬧鼎沸的花市原名西環市,一條長長的街,樓多建得富麗,兩邊茶坊酒館客棧應有盡有,整座花市比白天還亮堂,街道活了一般,喫攤的吆喝聲,說書的抑揚頓挫,店二口齒利索滿堂跑,戲班子搭堂獻唱,去晚了沒凳子,密密麻麻站着鼓掌,還有調情的軟語,公子們依在二樓三樓,香肩半露,髮髻半松,饒是定力再足的女人也會擡頭看上幾眼。

    羣芳館,金鳳樓,燕春院,三足鼎立,花魁頭牌連年更替卻出不了這三家。

    今日李玉子做東,來的就是燕春院,燕春院一入夜張燈結綵,紅黃色的燈籠搖曳在晚風裏。

    新來的歌伎叫秋意,音色甜美,一首歌唱下來餘音繞樑,趙家二姐帶頭鼓掌,眼睛都直了,接下來的舞曲她壓根不看,直勾勾跟着秋意轉。

    “秋意公子可否賞臉來座前一敘?你把趙老二的魂兒都勾去了,人變成癡傻,你可得負責任。”

    幾分羞怯的男子半遮面,“張大人莫怪,秋意不勝酒力。”

    都是新人,怕出亂子親自陪同的老鴇笑着說,“這孩子不懂規矩,我平日又縱他,讓幾位大人見笑了。其餘客人倒好說,我也捨不得他出去作陪的,您幾位是貴客,秋兒,還不快給趙姐倒酒賠罪去”。

    男子這才起身,好像真不會應酬似的,靦腆地斟酒,長袖遮面對飲,也不說話,秀氣的臉浮着點點潮紅。

    趙姐當下就軟了,扶他的手都在抖。

    她素來偏愛慾拒還迎那一套,喜歡羞答答的美人兒,她本身最愛衣冠禽獸裝斯文,獵物到手前文質彬彬得親孃見了都不認得。

    “不妨事,秋兒不會飲酒就罷了,秋兒的嗓子要緊,你剛纔唱的那首《雁丘詞》,洋洋盈耳,好像那畫面就在我眼前似的。”

    王家三姐摟着老相好調侃“趙老二你這人不地道,秋意公子第一次迎客,我們話都沒說上,盡聽着你拽文了,不夠朋友,罰酒罰酒,得讓你的秋兒一起罰。”

    “哎,你灌我便灌我,扯秋意公子幹什麼?我替他喝,我替他喝行了吧?”

    衆人起鬨,一個個舉着酒盞喧譁,趙姐一一應下,一邊仰頭痛飲一邊一雙眼睛看着身邊的男子,衝他微笑。

    聽樂伎撫琴的時候,秋意下去換衣服準備下一曲,趙老二望着他的背影移不開眼,李玉子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行啦,沒見過男人一樣,這男子是不錯,算樓裏藏着的好東西,但你家裏妾室少說七八個,歌舞行出身的更是不少,不至於你這般眼饞”。

    “你懂什麼?那羣故弄玄虛招搖撞騙的男人,騙我贖他們入府,沒兩天就原形畢露,我尋一知己,他們虛情假意換我一片真心,一羣庸脂俗粉而已。”

    紅漣喝了一口酒,拿過身邊倒酒舞伎的扇子敲了敲桌子“趙老二你說話有失偏頗,李大人不懂誰還懂?她一院子二三十個胭脂香味,去她家那麼多次我愣是沒認全,妻主做到這份上,美哉妙哉。”

    “紅將軍此言差矣,一個絕色抵得上三千佳麗,要說豔福,何人比得過紅將軍您啊,不光我等,滿城,整個齊國怕是也望塵莫及。”

    紅漣笑着說“欣兒是美輪美奐,讓人情不自禁,不過你們也忒誇張了,你們家裏的男眷們哪一個不是名噪一時的妙人兒。”

    趙二姐和王三姐笑得紅光滿面賊兮兮靠過來,搭着紅漣的肩。

    “哪個同你說是那向家美人兒了?欣兒姐妹幾個眼紅歸眼紅,牙癢癢嫉妒一陣,遺憾一陣算了,嫉恨倒也談不上,姐妹幾個恨的是啊,漣兒妹妹,我還沒問你,第一公子滋味如何?是個什麼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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