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夫妻生活很愉快,陸玲洗漱後,去更衣間換衣服,她決定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去與丈夫喫飯。
精挑細選後,選了一件白色無袖的連衣中裙,配白色高跟繫帶涼鞋,一條白金鑽石項鍊,最後高挽起長髮。
穿戴好後,到落地鏡前一照,對自己的裝扮十分滿意。
她剛剛穿戴好,張海進門了,看到更衣間內精心打扮好的妻子,微微愣神,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逝。
他上前,從身後抱着妻子,不吝讚賞,“很美!”
夫妻倆鏡中目光相撞,陸玲的臉微微發燙,這種親密的讚賞,她已經很久不曾聽過了。淡淡的溫情縈繞於二人之間,至少,此刻,他們之間,相處很和諧。
“走吧!”
“嗯!”
兩人下樓,張海先出去發動車子,陸玲則拐進客廳,隨手抓了只淡藍色小包跑了出來,正準備上車,綠化帶外的小徑上,轉過一位年輕的少婦,她推着一輛嬰兒車,車內坐着一個白胖、可愛的娃娃,正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陸玲的視線,被車內白嫩的嬰兒吸引,腳步不由自主走過去。
少婦見她走過來,對她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好。”
陸玲回以一笑,目光瞥向車內的嬰兒,“好可愛,幾個月了?”
“再過一個月,就該滿二週歲了。”
“養的真好!”陸玲真心讚美,“男孩嗎?”
“嗯,男孩。”
“我能抱抱他嗎?”陸玲看向少婦,徵求她的意思。
“當然可以!”
陸玲還是會抱小嬰兒的,她懷孕期間,去上過相關的課程。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滿臉笑容地哄着,逗着,實在是看到如此可愛的孩子,心都被萌化了。
逗着,逗着,她轉臉去看丈夫時,張海立在車邊抽菸,陸玲看不到他臉色,但絕不可能是愉快。
“你丈夫?”少婦也看向張海,笑着問陸玲。
“嗯。”陸玲一笑,歉意地把孩子還回她手中,“我們正準備出去喫飯。”
“祝你們用餐愉快。”
“謝謝!”
“走了!”張海催促陸玲,他語氣很平常,但陸玲就是聽出了他聲音中帶着的幾分不愉悅。
上車後,兩人都沒有說話,夫妻之間好不容易緩和的融洽的氛圍,此刻蕩然無存。
---孩子,永遠是他們之間沉重的話題。
“對不起!”陸玲道歉,作爲一個女人,她遲遲不能爲他生孩子,陸玲心中是愧疚的。
“跟你沒關係,你不必自責!”這話聽起來像安慰,但絕對安慰不了人。
車廂內,接着就是久久的沉默。
陸玲咬着脣,思索良久,還是開口,“不行的話,我們去做試管嬰兒吧,現在技術這麼發達----”
“不必!”張海斷然否決。
“可是我要!”
“你要你自己生不出?”
這話沒問題,陸玲確實生不出孩子。她閉嘴了,眼淚卻忍不住流下來了。
氣氛壓抑的沉悶。
本來屬於二人的浪漫的午餐,喫的一點氛圍都沒有,草草喫完,張海送陸玲回家。
一路無話,陸玲幾次想開口,卻不知能說點什麼,他們的夫妻關係,似乎又退回到相顧無言的模式上來。
到了家門口,車子停下,張海等着陸玲下車。
陸玲坐着不動,張海不耐的蹙眉,他態度徹底冷了下來。
陸玲心酸,昨晚才稍稍靠近的心,因爲孩子的問題,再次遠離。
陸玲企圖挽救,她扯着丈夫的袖子,“晚上回來喫飯吧,我自己下廚,做你愛喫的菜。”她期待的看着他,她不想把夫妻關係搞得這麼僵的,但孩子,就是橫亙在二人之間無法迴避的問題。
她渴望孩子,也渴望和睦的夫妻關係。
張海似看出了她內心的軟弱,心軟了一下,他說:“孩子,隨緣,你不必因爲這種事,苛責自己。”
張海的話,沒錯,可這絕不是愛着妻子的丈夫的安慰。
大道理誰都會說,但張海此刻,絕對體會不到陸玲期待孩子降臨的那份渴盼;又或許他是懂的,只是故意忽略而已。
陸玲失望,漸漸鬆開了扯着張海袖子的手,下車了。
張海開車走了。
她也沉默的轉身走向家門,推開大門時,脾氣忽然就上來了,她急急低頭伸手去解高跟鞋的綁帶,解開後,踢開腳上的鞋子,赤着腳跑上樓,推開房門,一頭撲在豪華的大牀上,痛哭失聲。
爲什麼?她孩子祈求不來,丈夫的心,還在遠去!
身邊的牀空着,張海沒有回來,電話也沒有。
而下午驅車離開家的張海其實並未離開華庭山莊,他的車子開到東北角的一幢別墅前停下,下車後,他使勁甩上車門,泄憤一樣。
他三步二步跨到門廳,還未及敲門,門開了,剛纔推着嬰兒車的美貌少婦開了門,驚喜地向他撲過來。
張海一側身避開,少婦幽怨地看着他,眼裏迷濛薄薄的一層淚,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真真的我見猶憐,絕對能融化男人堅硬的心防,然而此刻的張海例外,他避開她然後一把扯住她胳膊,帶進門內,“哐”一聲巨響,關死了門。
裏間陡然傳來嬰兒受驚的啼哭聲。
“你幹嘛?嚇着寶寶了啊!”少婦趕緊跑向裏間,去哄孩子。她抱起孩子,在懷中搖着哄着,邊哄邊抱怨,“你看,你把孩子嚇得,一驚一驚的。”完全忽視了張海一身的火氣、怒氣。
張海朝這邊瞥了一眼,那白嫩的嬰兒漸漸撫平他心中的怒氣,心,漸漸平靜下來,他捏着眉,靜了一下,接着命令少婦,“你給我搬出華庭山莊,不許再在我妻子面前出現。”
少婦瞥了他一眼,似並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又轉臉去哄孩子,“不可能。”
張海耐下性子,“那你想幹嘛?”
“不幹嘛,我住在這裏,並不礙着你們夫妻什麼,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而已。”
“姜律萍,你把我當傻瓜嗎?你剛纔帶着孩子到我妻子面前,你當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我告訴你,我不會跟我妻子離婚,你趁早死心!”
姜律萍哄孩子的動作一頓,似乎被他的話激怒,“你妻子!你妻子!那我呢?我算什麼?我們的孩子又算什麼?你讓我做你見不得光的女人就罷了,難道你還要我們的兒子永遠做你的私生子嗎?”
張海看着她面露不屑,“這就是你的目的吧?挑撥我們夫妻離婚,然後光明正大的做我的妻子?”
姜律萍並未把他的鄙夷放在心上,“有何不可?我樣樣都比那個女人強,還給你生了兒子,你爲什麼不肯跟她離婚娶我?”
張海看着她目光深了深,冷笑道:“你果然貪心了!可我告訴你,不可能!你別忘了,當初是怎麼來到我身邊的?”
聞言,女人臉色一白。
她是怎麼來到他身邊的?當然是爲了錢!
爲了錢,才做了他的情婦的。
“我張海不會與妻子離婚,更不會娶一個一開始就帶着目的來到我身邊的女人。”見女人似乎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張海接着道:“一會我會讓搬家公司來給你搬家,搬走後,不許你再踏入華庭山莊一步,更不許接近我妻子。”
女人咬着脣,對他這樣的安排,內心實不甘心,猶爭辯道:“我不否認我一開始是看上了你的錢,但現在,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啊,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愛?”張海似聽到了笑話一樣,他語帶嘲諷:“你以爲我很稀罕你的愛?姜律萍,你的身份,從我們相識就註定,這輩子都不可能改變,如果你還肯安安分分的做我的女人,該你享受與得到的,我不會剝奪;如果你後悔,現在就可以走。”
張海十分理智與冷靜,冷靜、理智的近乎殘酷,這讓姜律萍忽然害怕起來,眼內閃過惶恐,“不,我不走。我們有了孩子,我就是你的女人,我哪裏都不去。”
“那你就安分一點,不要再給我找麻煩。”
姜律萍低頭,隱去眼中隱晦的不甘,默認了張海的警告。
她只是不甘做他一輩子的情婦,爲自己小小的爭取一下,哪知他立即就跑來警告她,破滅她的奢望。
他就那麼愛那個女人?
一個連孩子都不能帶給他的女人!
據她所知,他母親與妻子的關係,幾乎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而這,正是她趁虛而入的機會。
她先挑撥了他們夫妻離婚,她就能理所當然的上位,而他那位難處的母親,她自信,她有足夠的手段,哄的她團團轉。
而能挑撥動他們離婚的,就是她情婦的身份,與她的孩子。這是任何一位妻子都無法容忍出現的事情,只要那個女人知道了她與孩子的存在,必定跟他鬧,她伺機煽風點火,不怕他們不離婚。
她一步一步算計好了,卻料不到張海態度強硬地維護妻子,根本不給她機會實施她的計劃。
難道她就要永遠做她見不得光的女人?
就像天底下的妻子無法忍受丈夫養情婦一樣,姜律萍自己也無法忍受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