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陸玲 >歸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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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張海聽到母親的敘說後,驚怒交加,但對着母親,他滿嘴的髒話,生生吞嚥下去了,然後結結實實的一拳頭,擊打向他媽身後的牆壁,爆發力十足的一拳,直接導致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指骨折,他媽閔女士則驚叫失聲。

    隨後,他顧不上十指連心的疼痛,跟着被樊錦堃抱走的妻子,跑進手術室,在手術室外,攔下準備給妻子做手術的醫生,拖到一邊,他再三懇求醫生,不要把妻子體內有節育環的事情,告訴妻子。因爲他很清楚,妻子一旦知道這個殘酷的真相,定會深恨母親,而他們之間,也就真的完了。

    醫生答應了,那妻子又怎麼會知道?難道是樊錦堃告訴她的?

    他在手術室外攔住醫生懇求的一番話,並不奢望瞞過樊錦堃,那個男人事後一定會跟醫生打聽清楚緣由,他知道真相後,轉告妻子,張海並不奇怪。

    可陸玲的答案,否決了他的猜測:“奇怪嗎?因爲你只懇求過醫生,忘了手術室還有護士。”

    “啊--節育環避孕失敗導致的異位妊娠!”就是這句話,把她從昏迷中震醒。

    “不可能,我孩子都沒生,怎麼會帶節育環?”她難以置信地責問護士。

    大概也是巧,醫生正從她體內取出節育環,“噹啷”一聲,丟進小護士面前的瓷器中,小護士見她不信,索性用鑷子挑起那個還帶着血跡的圓形節育環,挑高了讓她看,“你看,這就是你體內剛取出來的,我看看,這個節育環的型號,大概在你體內已經五年了,嗯,沒錯,五年有了,這型號,五年前是最後一批。”

    五年,正是她頭胎流產的那一年,能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有機會把節育環放置到她體內的,也只有那次機會。

    陸玲瞬間就猜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安葬母親後,她從南陽返回俞城,專門去查證這件事,其實她心裏已經猜測到了答案,只是她需要證據。

    她找到那家醫院,找到給她做手術的醫生,找到當年的憑證,不出所料,在內置節育環手術單上簽名的人,是張海的母親,她的婆婆。

    “她要對我有多大的成見和不滿,才能做出這樣的事?而且生生隱瞞了我五年,她不但隱瞞我,還與你家的親戚朋友一起嘲笑我!”陸玲想到被人恥笑的難堪,心頭生生壓着一股火氣,“她明知我爲什麼不孕,還跟你那不爭氣的舅舅一起,灌我中藥,想讓我徹底不孕!你說她的心思有多惡毒?”

    “不可能,那中藥不可能有問題?”張海忍不住爲母親辯解。

    陸玲露出一抹嘲諷的不屑:“有沒有問題,你回去問問你媽便知,當年化驗的單子,還在盧雲手中,你也可以找她求證。”

    張海不必求證,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妻子說得不會錯。

    岳母、還有妻子說得母親讓醫生在她體內上節育環這件事,以及兩個孩子的流產,特別的不久前的宮外孕,都註定了妻子無法原諒母親,不但無法原諒,還恨,深深的恨意,大概她有生之年都不會消融。

    他與妻子雖然還是夫妻,但他們之間,已經溝壑縱橫,心與心再難靠近。

    走到這一步,除了離婚,已經無路可走。

    他起身,走到窗邊,點燃一支菸來抽,他很清楚,自己的婚姻,已經無望,妻子已經再難回心轉意。

    “玲玲,不要離婚,你之前,答應給我機會的,事實上,你已經爲我心軟了,不是嗎?你恨我我媽,我理解,你可以只做我的妻子,不必做張家的兒媳,只要你願意,此生,都不必見我媽。”

    張海深思熟慮後,還是說出這麼一番話出來,這是他爲了挽回婚姻,做得一大讓步,他心裏很清楚,他要妻子,他不願與妻子離婚,與妻子,纔是一輩子,一生的伴侶。

    但陸玲現在,一門心思只有離婚,“張海,夠了,你不必再說,這婚,非離不可。”

    張海撥了嘴邊的煙,回頭:“陸玲,何必執意?我已經做了讓步,這些年,難道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還是你已他懷別抱?”樊錦堃這個第三者的存在,一直是張海心頭的一根刺,只要想到他,就會讓他覺得自慚形穢,自尊受傷。

    “這跟別人無關,單純的,只是我們之間的問題。”

    “怎麼可能無關?他在我們的生活中,一再出現,甚至跟着你回南陽葬母,你能說你沒心動嗎?你是不是巴不得跟我離婚了,跟他走?”張海感到挽回無望,已經開始遷怒。

    陸玲覺得他胡攪蠻纏,“張海,如果是我媽害死你媽,你會不跟我離婚嗎?”

    “不是我媽害死你媽,是岳母本來就體弱,我媽根本想不到會帶來這樣嚴重的後果,岳母的死亡,是任何人都預料不到的,那只是一個意外,你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別人頭上,再說,我媽已經對做這件事後悔萬分,你還想怎麼樣?難道要我媽跟着你媽一起去了,這事纔算完?偏要把你的悲傷,也讓我切身體會一下,你心裏纔好過?”

    “張海,你終於說出你的心底話了!照你這邏輯,我媽死了那是她體弱,她活該?我該把這事翻篇,高高興興跟你過日子,纔算我大度,明事理?”陸玲的視線如刀鋒,刺得張海狼狽不堪。

    那人是妻子的母親,怎麼樣,這事與她來說,都不會輕易翻篇的。

    張海砸吧下嘴,強辯道:“那只是一個意外!”

    “那是意外,那在我體內放節育環呢?那也是意外嗎?”

    “玲玲,這事,我真的不知情,也是你那天暈倒流產,我媽才告訴我真相,你不能把這事也怪在我身上。”對於這事,張海是真的覺得冤枉,但他卻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就因爲做這事的人,是他的媽。

    “誰是誰非,不必再爭,張海,我回俞城,首要目的,就是要跟你辦離婚手續。”

    對他心已死,這樁婚姻,更讓她失望透頂,傷痕累累,她恨不得立即就與他離了。

    “玲玲,我已經許諾你了,只要你不想,我不會再讓你見到我媽,你還想我怎樣?”

    你還想我怎樣?

    你還想我怎樣?

    張海有種挽回無望的深深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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