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夢起黃粱 >一念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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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過了幾年,事情全都變了。薊州失守,凌大將軍戰死。

    朝廷要與東夷議和,不知怎麼說起和親的事情來。

    皇室未出嫁的公主只剩下了她,魏寧瀾只是派人問她是否有心儀之人。她要怎麼開口呢,她不知道。

    於是便定下了她去和親。

    她找了母妃,母妃告訴她,旨意已下,如今什麼都改變不了了。又勸她,幸好她沒把沈博明說了出來,不然恐怕武成伯家要受牽連。

    她回到房裏痛哭了一場,宮人爲防她求死,早就把利器都收了起來,門外也有人聽着她的動靜,她連死都死不了。

    就在這時,朝陽公主來尋她。

    “寧柔妹妹,真沒想到陛下那麼狠心。你們好歹還是一起長大的。”朝陽公主可憐道。

    寧柔不覺得朝陽公主在這事上是清白的,並不理她。

    “我聽說,武成伯家的公子,得知你要去和親,硬是要去攔御駕,被家裏給攔着呢。”朝陽公主輕聲說道。

    寧柔瞪大了眼睛,眼淚直直的落下。

    “人常說,難得有情郎。”朝陽公主又惋惜道,“妹妹不曾錯付真心,只可嘆這世道啊……”

    “姐姐今日來到底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寧柔抹掉了眼淚說道。

    “妹妹久不出門,怕是連陛下病重之事都不曾聽說吧。”朝陽公主以扇遮面眼含笑意道。

    寧柔心裏十分驚訝,“確實不曾。”

    “妹妹,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給你和武成伯之子賜婚,再不讓你去和親的。”朝陽公主似是承諾道。

    寧柔猶豫了一番,“我憑什麼信你。”

    “妹妹,姐姐自話算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朝陽公主面有冷笑,“我知道這麼大的事情,妹妹信我比較難。我這手上的香串,是先帝賜給我的。我從來不離身,今天就送給妹妹了。”說着,就褪下手串,放到了寧柔的手心裏。

    寧柔還是有些猶豫不定,朝陽公主也不逼她,只說過幾日再來。

    寧柔打聽了陛下的情況,確實不太好,太醫院都說時日無多,天師和國師也都在宮內住着。

    待朝陽公主再來之時,寧柔又問了朝陽公主一遍,“姐姐可確定事成之後,保我和武成伯家的姻緣?”

    “自然,這香串就是信物。”朝陽公主信誓旦旦道。

    “好,姐姐想我怎麼做。”寧柔問道。

    “待時機到了,自然有人聯絡你。”朝陽公主志得意滿道。

    宮變之日,朝陽公主讓寧柔把內城的城門打開,叛軍一路殺入主殿,卻不想魏寧瀾早有準備,御林軍和叛軍打在一處。一日之後,朝陽公主兵敗,又過了一日,魏寧瀾命人將她押入大殿。

    一路上,各處在處理屍首,血腥之氣甚濃,她心裏卻想着,不要連累母妃和武成伯家就好。

    大殿之上,只有魏寧瀾坐着,母妃見她來了,滿臉哀慼,她很久沒見到陛下了,魏寧瀾確實重病了一場,人也有些虛弱。魏寧瀾問她,“襄平,是朕哪裏待你不好嗎?”

    “不曾。”寧柔回道。

    “那你爲何替叛軍開了內城的城門?”魏寧瀾淡然問道。

    寧柔不回答。

    “你不願說沒有關係,你的宮女已經告訴了朕,說你和武成伯的幼子感情極好,已經互許終身。”魏寧瀾又咳幾聲說道。

    寧柔渾身發顫,伏地道,“陛下,都是都是罪女一人所爲,請陛下不要牽連旁人。”

    “襄平,你爲什麼不告訴朕呢?”魏寧瀾嘆息道,“畢竟太后也撫育了朕一場。”

    “陛下。”寧柔流淚道。

    “襄平公主助朝陽公主謀反,褫奪封號,賜毒酒。”魏寧瀾宣佈道,“不能入葬皇陵,太后,爲寧柔選個好地方吧。”

    太后聽到賜毒酒時,已經伏在地上哀泣。只是謀逆這樣的大罪,魏寧瀾已經是念着這麼些年的養育之恩了。

    毒酒送來的那日,她有些木然的飲下。毒發的時候,她蜷縮在地上,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滿面。

    她想,她是後悔了吧,如果再來一次,她會勇敢一些,至少爭取下自己的幸福吧,眼前彷彿浮現了沈博明的模樣,向她伸手……

    灰霧散去,襄平公主沒有點香的習慣,故而三人徑直回了廂房。

    回到廂房後,陸皎忍不住開口道,“這襄平公主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爲了情郎,就可以拋棄家國嗎?”

    陸旭也難得的說道,“確實,這襄平公主能爲這情郎背叛陛下一次,以後就會有第二次。”

    楚璃倒是覺得沒什麼,“襄平公主自幼長於宮中,除了太后,對她來說,也就沈博明瞭。她不是得寵的公主,也沒有交好的玩伴。她又是這樣少女懷春的年紀,自然情郎爲重。等過了這樣的年紀,就不會把愛情視作一切了。”

    “師姐,”陸皎有些憤然道,“你怎麼爲她說話呢!她背叛了陛下是事實。”

    “她是背叛了陛下,她是禁不起誘惑。”楚璃無奈道,“她是個公主,也是個凡人。凡人會有軟肋,會有貪嗔癡恨,這都是正常的。和親這事本來就是個局,哪怕凌霄解了薊州之圍,這世朝堂上還是有人提和親,說明朝陽公主準備很充分。陛下前世能翻盤,也證明了陛下確實是有些實力,天選之人。”

    “師妹,我怎麼聽着你在誇朝陽公主?”陸旭疑惑道。

    “朝陽公主要是不把心思放在政變上,我確實該誇誇她。”楚璃攤手道,“她不合適那個位子,如果她生長在普通官宦之家,倒是一位能吏。”

    陸皎聽的迷迷糊糊的,怒道,“師姐,你到底是哪一幫的,你不會倒戈吧!”

    “我怎麼會倒戈?好好好,不和你們說這些了,”楚璃安撫陸皎道,“襄平公主掀不起什麼大浪,既然她的意中人是武成伯的幼子,這事就是水到渠成了。也不用她提,等和親的事情過去,陛下直接賜婚就是了。”

    “師姐,和親的事情怎麼辦呢?”陸皎問道,陸旭也看向楚璃。

    “和親的事情本來就是個局,”楚璃冷笑道,“大瑞國祚三百年,從未和親過。只有戰敗纔會向敵人和親,以換太平,休養生息。陛下向來於這種事情上犯糊塗,不過是知道我不鬆口的事情,她不敢輕易答應罷了。等我後日上朝後,這些事情也該有個結果了。”

    “那南夏那邊怎麼交代呢?”陸旭關心道。

    楚璃眸色轉深,冷冷道,“南夏那邊,已經有人傳回確切的消息。南夏太子並未受重傷,我猜南夏帝與朝陽公主應是達成某種協議,南夏太子受傷之事,也並不與大瑞有關。大瑞本就不必給南夏交代。”

    陸旭和陸皎並不懂這方面的事情,楚璃也不和他們往深處說,只是讓他們安心便是。

    楚璃回了皇城後,翌日就上了朝堂。

    衆臣見她回來,就說起了和親之事。

    魏寧瀾見楚璃不開口,就問道,“愛卿意下如何?”

    “回陛下,”楚璃跪下道,“本相認爲,和親之事是無稽之談。南夏太子之事本就與我大瑞無關,南夏就是尋個藉口要戰,何必扯什麼賠償和親之事。”

    “丞相,凌大將軍還在薊州,此時若戰,恐怕不妥。”有武將出列道。

    “呵,”楚璃冷笑,“我大瑞只有凌霄能戰南夏?和親賠償是辱國之行徑,我大瑞既然獨立稱國,如今又要向南夏低頭不成?”

    “丞相,話不是這麼說的,我等不是貪生怕死,今年薊州一戰,消耗頗大,如今經不起再戰了。”又有武將出列道。

    “薊州一戰,消耗多少,本相底下戶部的人還沒算出來,你們倒是先算清了。自古文主和,武主戰,如今朝堂上主戰的反倒多是本相底下這些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主和的卻是軍功累累之人,不覺恥辱,反倒以和親爲榮,真是可笑。還有多少主和的,都站出來給本相看看,待日後凌大將軍還朝,本相也好問問凌大將軍是怎麼爲大瑞選的將。”楚璃依舊跪着,“陛下,賠償議和都不可能,南夏要戰,就戰。”

    文官這邊本就對此事頗爲不滿,於是就附議楚璃。武將這被楚璃的誅心之言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擅長辯論,魏寧瀾終於下了定論,“和親賠償之事,絕無可能。楚卿所言極是,和親賠償就是向南夏稱臣,南夏那邊僞造些證據,就說是大瑞所爲,未免可笑。要戰便戰,大瑞就是傾舉國之力,也斷不認這髒水。”

    衆臣跪下,只口稱“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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