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夢起黃粱 >議和二三事(三)
    凌霄這會在練兵,並不在府上。蔣文馳便坐在旁邊的臺階上,依舊抱着那壺燒刀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吳映泉收到消息,便趕來勸蔣文馳,見蔣文馳坐在那,什麼也不說,就開口道,“蔣大人剛纔出去,是遇見什麼人了嗎?”

    蔣文馳擡了擡頭,也不行禮,說道,“是吳主簿啊。吳主簿知道吾妻戰死在哪嗎?我想去,嗝,看看。”

    吳映泉聽了之前跟着的人回報,知道是一家酒坊的店小二提起蔣文馳的傷心事。又看蔣文馳似乎是喝醉的樣子,心下一鬆,便道,“下官不知。不如下官陪蔣大人在這等凌大將軍回來吧。”

    蔣文馳也不在意,似乎一心念着凌雁歸。

    門口的人早就去報給了凌霄,凌霄牽着馬回來了。

    見蔣文馳抱着壺燒刀子癱坐在那,吳映泉在旁站着,把馬交給了門房,就轉到門旁問道,“這是迷路了?”

    吳映泉忙行禮道,“凌大將軍見笑,蔣大人實在思念亡妻,懇請凌大將軍帶蔣大人去祭拜一下。”

    “祭拜?”凌霄奇怪道。又見蔣文馳晃着身子站了起來,卻還是緊緊抱着那壺酒,也不向凌霄行禮,嚷着道,“我要見雁歸。”

    “雁歸姐已經戰死了。”凌霄冷冷道,“雁歸姐襲擊敵營,屍骨我已經讓人撿回來,送回凌家了。蔣經歷要是想祭拜,就去凌家祠堂吧。”

    “你就是不想讓我見雁歸!”蔣文馳的樣子,在外人看來,確實有些瘋魔了。

    凌霄見他這瘋樣,也不制止,“呵,雁歸姐已經與你和離了。不過是看在你與雁歸姐有情分的樣子,才容你在這胡鬧,不然早就把你扔回皇城了。”

    蔣文馳似乎聽不得和離二字,激動的把酒一摔,“都是你和楚璃搞的鬼!不然雁歸怎麼會和我和離!雁歸都嫁給我了,她就是死,也該葬在我們家!”

    凌霄見他嚷嚷的吸引人來圍觀,心中暗覺不好,吳映泉卻喜上心頭,聲音也提高了勸道,“如何能怪大將軍和丞相呢,大將軍和丞相都是爲國謀劃,凌雁歸將軍不得不從,她也是爲了大人好。怕大人下半輩子有掛礙,才選的和離。肯定不是丞相和大將軍爲了自己的名聲逼迫的!”

    蔣文馳剛剛一激動,聲高了些,如今似乎有些暈,只是指着凌霄喃喃道,“就是她們逼迫的。”周邊百姓不明所以,紛紛打探了起來。

    凌霄氣急,剛想回應,卻見蔣文馳昏了過去。只好讓人先擡進府中救治,

    吳映泉想再補幾句,卻見凌霄一記眼刀,低聲道,“你最好適可而止。”吳映泉不敢再發聲,隨着人進了凌霄府。

    蔣文馳不過是酒喝的急,剛纔又被冷風吹了許久,情緒激動之下昏睡過去,待醒來就好。

    吳映泉見人沒事,就找人來換自己回去。凌霄也不攔他,看他找人來看着蔣文馳,自己回了住處。

    北方的秋天,似乎更冷一些。守着蔣文馳的人不知不覺打了個盹,醒來時見蔣文馳似乎還沒醒的樣子,就叫門口的侍從幫忙打飯來。

    他轉身沒多久,許是開了門,風大了些,蔣文馳便緩緩醒了過來。見此處廂房陌生,便問道,“這是哪裏?”

    “這裏是凌大將軍府中,下午在凌大將軍府門口的事情,大人還記得嗎?”那人扶起蔣文馳問道。

    蔣文馳眯着眼回憶了起來,口中道,“隱約記得些。”

    那人又道,“蔣大人放心,這事自有吳大人爲您討回公道。”

    蔣文馳自嘲的笑了笑,“這世上,哪裏來的公道。”

    那人也不再勸,蔣文馳不願意待在凌府,下牀就要和凌霄請辭。

    蔣文馳睡了一覺,只是餓了一些,隨着那人吃了些東西,便去找凌霄請辭。

    凌霄也不見他,只派了劍音來。劍音依舊笑着說道,“大將軍說,蔣經歷若是想回去,回去便是。大將軍可不敢見蔣大人了,若是再被人揪着說爲了名聲害了人妻子,上哪說理去?”

    蔣文馳神色不變,說道,“如此,下官便回去了。多謝凌大將軍照顧。”

    劍音叫來管家,派人護送蔣文馳回去。

    蔣文馳回到住處,吳映泉見他依舊有倦色,也不和他多說,只是讓他好好休息,蔣文馳應了應。便回房休息了。

    秋夜的風猛烈,從縫裏透着的聲音,彷彿嚎叫一般。蔣文馳卻和昨天輾轉反側不同,早早的睡下了。

    和談的事情,凌霄彷彿放權了一般,也不多問,讓蔣文馳去辦。

    吳映泉雖有喜有疑,卻還是對蔣文馳諸多防範。蔣文馳知道和談中大多是朝陽公主的人,對於和談之事,想着只要保住雁歸守住的薊州城就好,也不多管。

    一段日子後,吳映泉見凌霄偶爾又問起,卻不多幹涉。蔣文馳是完全醉生夢死,根本不理事。吳映泉的膽子便更大了些,這日,和東夷的使臣談妥後,剛要帶着醉成爛泥的蔣文馳回去,卻見到門“嘭”的一聲被踹開。

    凌霄穿着一身鎧甲,站在門外。

    吳映泉沒想到凌霄這會來,又暗自慶幸還好東夷使臣已經離去,便行禮道,“凌大將軍。”

    凌霄擺擺手,又掃視了一番,問道,“東夷使者呢?”

    吳映泉笑道,“您來的不巧,東夷使臣剛回去。”

    凌霄冷笑了下,又問,“蔣經歷是怎麼回事?”

    “蔣大人喝多了,下官正準備送他回去休息。”吳映泉依舊笑着迎合道。

    “聽說,和東夷那已經談妥了?”凌霄直接坐下,側着身子問道。

    “是。”吳映泉說着,就從衣袖處掏出個錦囊來,將裏面的紙遞給了凌霄看。

    凌霄掃了一眼,又給隨行的翻譯人員看,翻譯人員點點頭,凌霄便將紙壓下,說道,“既然草擬已成,那何時正式簽署?”

    吳映泉似乎早有準備,“定在三日後,出城往北三十里處。大將軍若是有空,不如一同前往?”

    凌霄沉吟了下,“本將軍是該去看看纔是。定在什麼時辰?”

    “午時一刻。”吳映泉笑道。

    “知道了。”凌霄也不看他,就率兵回去了。

    第二天,蔣文馳醒來,有小廝傳話請他去正堂議事,他換了衣服,便去了。

    正堂之中,並無其他人,只有吳映泉在,蔣文馳暗暗疑惑。

    兩人起身見禮一番,吳映泉先開口道,“託蔣大人的福,如今和談事宜已定。”

    蔣文馳推脫了一番,“哪裏哪裏,都是仰仗吳主簿。”

    吳映泉忽又皺眉道,“只是和談之事雖定,蔣大人也知道,凌大將軍對我們和東夷議和的條件,是不會同意的。”

    蔣文馳應是,忙問:“那該如何是好?”

    吳映泉道:“凌大將軍又沒本事,又佔着位,着實可恨。過兩日就要草簽合約,若是凌大將軍壞了事,只怕薊州城又危險了。”

    蔣文馳奇怪道:“不是說東夷現在朝堂被擾亂,一時無力繼續攻打大瑞嗎?”

    “蔣大人不知道,”吳映泉又嘆聲道,“東夷那邊擾亂不過一時的,如今已經壓制了。又有精力對付大瑞了!”

    蔣文馳聞言方寸大亂,“這可如何是好?”

    “爲今之計,只有先斬後奏了!”吳映泉狠道。

    蔣文馳極爲震驚,“那畢竟是敕封的大將軍,如何能……”

    “蔣大人想岔了,”吳映泉笑道,“是在那日,給凌大將軍下蒙汗藥,讓她不能阻撓就行。”

    蔣文馳依舊有些害怕,額上有汗,說話磕巴道,“這,下藥。凌大將軍會,孤身來嗎?”

    吳映泉說道:“蔣大人勿憂,屆時只要凌大將軍喝下就行。”

    見蔣文馳的手微微顫,又撫須道:“蔣大人,忘了先夫人是怎麼死的嗎?”

    蔣文馳聞言,瞳孔都放大了,手握成拳,“自是不忘。一切聽吳主簿調遣。”

    吳映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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