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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章

    洛陽的事陸陸續續傳回長安,事情果然就如李元嬰保證的那樣,他們果然只是嚇嚇勳國公,只是嚇的範圍太廣泛,不是把花盆摔碎在別人面前就是讓人掉茅坑,聽起來有點過分。

    偏偏被禍害的勳國公鄖國公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自己沒有被人恐嚇,自己的生意也沒受到打壓,洛陽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片風平浪靜。

    但是,這風平浪靜到底只是假象。

    鄖國公這人並不是豪氣干雲的性格,自己對着術士留下的那張祕圖高興了半晌,酒醒了就覺得自己不該把幾個術士放走。他馬上叫來幾個可靠的人,讓他們悄無聲息地去把幾個術士咔嚓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那幾個術士也酒醒了,意識到自己都聽到了什麼,渾身一機靈,都覺得大禍臨頭。他們平時不過是說些好聽話捧着鄖國公,鄖國公真要造反誰要跟着摻和?

    其中有個術士大感不妙,私底下寫了封密信留給好友,把所知的鄖國公幹的陰私事都寫在信上,藏在平日裏相互留信的暗格裏。他那好友是個遊俠兒,自己又是到處遊走的方士,有時可能碰不上面,就約定用這個方法在家中給對方留下消息。

    要是沒事大家都好,要是有事他一準要鄖國公陪葬!

    留完信,術士就連夜出逃了。

    不想這術士沒走出多遠,便被鄖國公派出的人了結了性命。可憐他只是貪圖鄖國公給的好酒好菜金銀財寶,違心說幾句好聽話混混日子,竟就葬送在鄖國公暗藏的野心之中!

    這場無聲無息的殺戮很快被戴亭探知,戴亭敏銳地察覺洛陽不宜久留,悄然從洛陽退離。

    哪怕當初沒往深裏查,戴亭也確定鄖國公廣收義子絕不是想過把當爹的癮,連相交甚篤的術士都能一次殺個乾淨,說明鄖國公在掩蓋着某件不可告人的事——最有可能的就是鄖國公不甘心只當國公,想要更進一步!

    李元嬰再三警告過絕對不能摻和進這種事裏面,戴亭也就不多插手了,無聲無息地退離洛陽,日夜不停地飛馳回滕州。

    滕州對過去的他們而言,本來只是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地方,但是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滕州卻是他們的家。戴亭踏入滕州境內便慢了下來,甚至鄰近的縣城裏歇了一天才回滕州城。

    滕州城外平靜安詳,有不少農人或在樹下歇腳,或在田間忙碌;入了滕州城,到處都是喧囂的叫賣聲,繁榮又熱鬧。

    大唐並不鼓勵百姓投身商賈之列,畢竟土地纔是根本,只有種出足夠多的糧食才能供養更多人,而商人做的事無益於糧食生產,僅是圖利而已。李元嬰的想法卻不一樣,李元嬰覺得商賈也是很有用的,可以帶動南北往來、東西交通,有他們在,滕州城才能坐擁大江南北的物產,所以滕州書院並不禁止商賈子弟入學,甚至還允諾若是商賈子弟足夠優秀,他可以給他們一個前程。

    至於糧食,只要有錢,滕州不愁沒有糧食。滕州城的糧倉永遠是堆滿的,還時常出陳糧換新糧,這方面李元嬰從來沒有放鬆過。

    戴亭帶着幕籬行走在滕州城中,雖不認識迎面而來、擦肩而過的任何一個人,心裏卻還是感覺自己到家了。這滕州城是他們的家,他們會讓它變得越來越繁榮、越來越熱鬧,任何人都向往和羨慕這個地方,任何人都不敢看輕從這裏走出去的人!

    走到王府前,戴亭出示自己的令牌,暢通無阻地入了王府,徑直去尋李元嬰。

    李元嬰正斜倚在那兒看文書,整個人瞧着懶懶散散,沒個正形。聽人說戴亭回來了,他才坐起來叫人煮茶送上,招呼戴亭在近前坐下。

    戴亭摘了幕籬,露出那張美玉般無瑕的臉龐。

    他依言在李元嬰旁邊坐下。

    一別數月,李元嬰也不覺生疏,拉着戴亭問洛陽那邊怎麼樣。聽說戴亭是怎麼嚇唬鄖國公的,李元嬰樂得不行,高興完了才問:“除了這些之外你沒做什麼吧?”

    戴亭道:“沒有。”他應完了,又提及鄖國公暗殺術士之事。都鬧到殺人的地步,鄖國公恐怕所圖非小。看他一直忍着就知道了,任誰被各方面打壓恐嚇都會忍不住發作,鄖國公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忍人所不能忍,必有大圖謀!

    李元嬰聽了神色嚴肅起來,點頭道:“你回來得對。”他想了想,又對戴亭說,“最近我接見了幾個從佔婆那邊來的商人,他們提及佔婆那兒有種稻穀高產得很,比我們現在種的稻種能多產幾倍穀子,不如你帶人去看看。”

    這是要戴亭出海避避風頭了。

    戴亭點頭應下。

    出海對戴亭而言已是稀鬆平常,休整兩日,戴亭便點齊人手往佔婆一帶出發。此去有些遠,李元嬰親自去送戴亭他們出出了海,纔回王府給李二陛下寫信,把戴亭查到的東西報知李二陛下,同時告訴李二陛下自己已經派戴亭去找佔婆稻種。

    李元嬰還在信裏寫自己已經讓戴亭立下軍令狀,找不到就不許他回來了!

    李元嬰寫完信,馬上叫人快馬送去翠微宮儘快交給李二陛下。

    這鄖國公做事也太不仔細了,要造反怎麼每次都讓戴亭發現他的動作?他自己要作死就作死,還連累別人也遭殃!

    好在事情也是巧了,他正好聽說佔婆那邊的高產稻種。

    要是戴亭找不到這稻種,他就推說戴亭沒回來,皇兄想處置戴亭也找不着人;要是找到稻種,那就是於國於民的大好事,戴亭算是立了大功。對於這種對大唐社稷有功的功臣,皇兄應該不會再動殺心吧?

    李元嬰叫人送完密信,立在窗前站了半天,覺得不太得勁,又坐回桌案前揮毫疾書,給李二陛下補寫了一封信,在信裏對李二陛下安慰了一通,說皇帝真不是人乾的活,好好的小夥伴一沾上權勢就什麼都變了。當皇帝還不如當王爺好,當王爺自在又逍遙,上頭有哥哥頂着,下面有侄子撐着。

    感慨完皇帝不好當,他又給李二陛下描繪一下遠景,說將來找到高產稻種,一畝地能養活以前好幾畝地才能養活的人,大唐肯定能越來越強盛,將來千秋萬世的人提起他這個皇帝,都會誇他一句當之無愧的明君。

    李元嬰寫完這封安慰信,嘆了口氣,封好叫人追着送上去。

    追不上也沒關係,反正送到就行了。

    戴亭他是要護好的,可他也不想傷他皇兄的心,但,世上本就沒有對誰都好的事,他既然已經做下了讓戴亭出海避禍的決定,一封信能改變的並不多。

    李元嬰在書房裏轉悠了兩圈,終歸沒把戴亭帶回來的消息告訴其他人。不管李二陛下如何處置頻頻搞小動作的鄖國公,他都希望身邊的人能不摻和就不摻和,不要再捲進這種事情裏面,最好連知情都別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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