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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章

    按照親王爵位來算,李元嬰應該是屬於正一品之列,可惜爵位這玩意就是說着好聽,真正管用的也就是在封地那一畝三分地裏面。

    擱在朝堂上,李元嬰基本是沒有話語權的。鴻臚寺最大的官兒是鴻臚寺卿,一般是從三品或正四品,清閒又多油水,許多人熬一輩子都熬不上去。

    鴻臚寺最大的官往往是去養老的,這次正好老鴻臚寺卿要退休,李二陛下就把李元嬰塞過去讓他當領頭那個。李元嬰這人不當領頭的不行,他不服管,也沒人能管住他,讓他當個領頭人他才幹得起勁。

    李元嬰走了半天后門,沒走成功,只能垂頭喪氣地讓人傳信回去告訴魏姝她丈夫回不去啦,她丈夫被黑心皇兄塞去鴻臚寺幹活了,接下來要天天受苦受累早出晚歸。這信寫得句句傷心,宛如生離死別,最後才讓魏姝好好招待兕子她們,問問她們對駙馬到底滿不滿意。

    李元嬰洋洋灑灑地給魏姝寫完信,這纔不甘不願地去鴻臚寺報到。

    鴻臚寺卿馬上要退休了,人老心閒,每天笑呵呵地來點卯。

    按照大唐律例,一般官員七十歲退休,遇上短命點的基本是活到老幹到老。要是官位高些、受重用些的,還會被上頭再三挽留,要求他們延遲退休。

    李元嬰看到鬍子花白的鴻臚寺卿後很是佩服,覺得這位老鴻臚寺卿真了不得,當官的年頭怕是比大唐立國年數都要長吧?別看李元嬰平時混賬了點,真遇上了他還是挺尊老愛幼的,上前按着慣例和老鴻臚寺卿交接。

    老鴻臚寺卿耐心地給李元嬰講了講鴻臚寺的情況。

    因爲鴻臚寺這邊清閒又有錢,沒上進心的人都愛往這邊擠,沒能耐的紈絝子弟也愛往這邊擠。

    簡單來說,就是這裏面基本個個都是關係戶,個個都不學無術喜愛喫喝玩樂,翹着腿等着領俸祿的人比勤勤懇懇辦事的人多,只有一羣專業翻譯在勤勤懇懇地幹活,認真學習各國語言、翻譯各國文獻。

    老鴻臚寺卿的用詞比較委婉,不過大體上就是這個意思沒錯。

    李元嬰沒想到近在李二陛下眼皮底下居然會有這麼個全是蛀蟲的衙門,這些人居然比他還能混喫等死!

    更可恨的是,鴻臚寺有編制的一共一百多人,除了鴻臚寺卿和兩個鴻臚寺丞之外,全都沒資格上朝!這也太過分了,他當了這鴻臚寺卿,得每天按時點卯不說,還要參加朔望朝會,這些傢伙每天遊手好閒,連上朝都不用去。

    老鴻臚寺卿見李元嬰一臉氣憤,還以爲李元嬰是氣有人渾水摸魚白領俸祿,不由勸慰李元嬰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鴻臚寺也沒什麼事幹,不用管他們的。人生在世,難得糊塗啊!

    唉,滕王殿下到底還是太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當真是眼裏容不下沙子。

    老鴻臚寺卿給李元嬰簡單講了幾句官場潛規則,見李元嬰還是氣呼呼的,也就不再勸了。不管閒事也是他安然活到致仕年紀的保命祕訣之一,既然勸不了就不勸了,反正他要回家頤養天年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元嬰這把火燒得很旺,和老鴻臚寺卿交接完以後他把鴻臚寺上下一百來號人集中起來開大會。

    瞧着一堆聳肩縮背、連列隊都不整齊的鴻臚寺官員,李元嬰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一聲令下,讓所有人去禁軍校場那邊集合。

    衆人一陣莫名,覺得李元嬰莫不是傻了,居然帶他們去校場。他們可是文官,去校場做什麼?

    李元嬰見他們走個路都懶懶散散,很是不滿,找李承乾說要借個人使使,普通禁衛就好,沒別的要求,只要膽子大和嗓門大。李承乾很大方,直接叫人列隊讓李元嬰自己挑。

    李元嬰一眼掃去,瞅見個身量高大、相貌堂堂的東宮禁衛,眼前一亮,跑對方面前問:“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挺身作答:“小人薛仁貴。”

    李元嬰點頭,對李承乾說:“就這小薛吧。”

    李承乾看了看,也覺得薛仁貴立在禁衛裏很顯眼。薛仁貴到東宮沒多久,年初出了侯君集把控東宮的事,李二陛下發了飆,把東宮禁衛撤換了一大批,薛仁貴就是那時候被選進來的,可見其悍勇。

    不過,薛仁貴都三十出頭了,李元嬰這半大少年還喊人家小薛,果然是李元嬰會幹的事!李承乾大方地說:“一個夠不夠?”

    李元嬰哼道:“一個夠了,綽綽有餘。”他又和李承乾申請用場地和馬匹弓箭,並給李承乾說出他的初步構想:既然他不能閒着,別人也不能閒着,得好好磋磨磋磨這些想白拿俸祿的傢伙!

    鴻臚寺可是負責對外工作的,重要業務是接待各國使臣,就他們現在這精神氣簡直是丟大唐的臉。孔聖人也說君子要習六藝,所以他準備讓薛仁貴好好訓練訓練這些傢伙,先讓他們學會集隊,再讓他們練好弓馬騎射。

    李承乾聽李元嬰說鴻臚寺養了一羣蛀蟲,也覺得不能放任,讓李元嬰只管錘鍊底下的人,他們有意見的話他會去稟明李二陛下。

    有李承乾兜底,李元嬰更理直氣壯了,帶着薛仁貴返回校場那邊。他讓薛仁貴先罰比他到得更晚的幾個紈絝子弟繞場跑五圈,並讓其他人列好隊站在校場邊上旁觀那幾個傢伙跑圈。

    鴻臚寺上下水深火熱的生活由此開始。

    李元嬰是不會跟着一起受訓的,他抱着個涼水凍過的西瓜、搬了張躺椅坐在樹蔭下看薛仁貴幫他操練下屬,悠閒得不得了。

    鴻臚寺這邊的事很快被人報告給李二陛下,主要是報告李元嬰一邊欣賞別人頂着烈日操練一邊喫瓜的無恥行徑。李二陛下也忙了半天政務了,聽說李元嬰把一干文官趕去校場搞特訓,眉頭跳了跳,領着人往校場走去,看看李元嬰在玩什麼名堂。

    李二陛下剛走到校場外頭,就看到李元嬰在那訓話:“你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隊都站不齊,才訓練一會就累得要跪倒,怎麼代表大唐接待各國使者、怎麼代表大唐出使各國?想想就覺得丟人,繼續!”李元嬰中氣十足地罵完人,又半躺回躺椅上懶洋洋地捧起半個瓜挖着喫。

    李二陛下走進校場。

    李元嬰瞅見李二陛下的身影,立刻擱下瓜站了起來。

    李二陛下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李元嬰給李二陛下講了他的用心良苦:要想讓各國感受到大唐的強盛,這些人就是大唐的門面啊,門面不搞好點能行嗎?要不是不能撤換,他早換成長得好看又會來事的人了,可惜他又沒權把人全換掉,所以只能把人拾掇拾掇再用!

    李元嬰給李二陛下舉例王玄策,說瞅瞅眼前這批人哪個能像王玄策那麼會隨機應變?這些人遇上使團遭劫掠別說反擊了,說不準會嚇得尿褲子!所以說,得好好操練操練他們啊!

    李元嬰說了一通自己的想法,又給李二陛下指了自己從東宮借來的薛仁貴,說人家隨便一個禁衛看着都不一樣,腰板挺得多直,相貌拾掇得多俊,一眼看去就很神氣。

    李二陛下只是問了一句,李元嬰就吧啦吧啦說了一堆,聽得李二陛下腦仁疼。他順着李元嬰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鶴立雞羣的薛仁貴。

    李二陛下知道鴻臚寺的人都挺清閒,既然李元嬰的說法還算說得通,他也不阻止,由着李元嬰折騰去。畢竟,在薛仁貴的對比之下,鴻臚寺一干官員確實都成了歪瓜裂棗,根本拿不出手!

    李元嬰一向是最擅長得寸進尺的,李二陛下自己送上門來,他當然不會輕易放李二陛下走。李元嬰屁顛屁顛地跑去讓薛仁貴喊衆人集合,讓他們瞅瞅是誰來了。

    小半天操練下來,鴻臚寺諸官早沒了脾氣,看到李二陛下過來更是絕望不已。看李二陛下這態度,絕對不是來解救他們的!

    李二陛下在李元嬰的軟磨硬泡之下給鴻臚寺諸官訓話幾句才離開。

    有李二陛下發話,李元嬰更加得意,翹着小尾巴接着訓,讓他們甭想找人告狀,要不然他告起狀來更方便。誰還不是個紈絝咋地?誰沒家長撐腰啊!他皇兄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一號人物,誰都別想越過他去。

    衆人臉色灰敗,不得不被自己平時不太看得上眼的武官呼來喝去,累成死狗。

    李元嬰下午就不旁觀下屬們操練了,偷溜去弘文館拜訪蕭德言,眉飛色舞地和蕭德言說起自己拼哥拼贏了的事兒。

    蕭德言見李元嬰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歡快,心情也頗爲開懷,陪李元嬰吃了一盞茶才讓他去看皇孫們去。李元嬰溜到弘文館本也是爲了看看侄孫和侄孫女們,大搖大擺地跑去尋了李象,讓李象領他去幼兒園看看。

    李象看到李元嬰可高興了,拉着李元嬰給他介紹了和他差不多同齡的那撥人。這撥人已經開了蒙,課上的內容比較深奧,玩耍的時間比較少。李元嬰一一給他們送了見面禮,領着一羣小屁孩浩浩蕩蕩地去看更小的小崽子去。

    還沒走近,李元嬰就聽到一把熟悉的小嗓兒,正是李小圓球妹妹李幼玉的聲音:“不行,你不能當將軍,要立了軍功才能當將軍!”她說話奶聲奶氣,可邏輯非常清晰,聽着很能唬人,“你想升爲將軍,就得聽我指揮,勇敢殺敵,要不然,哼,我讓你當夥兵去,天天燒火做飯!”

    李小圓球捂臉。

    他這妹妹在家就愛玩打仗遊戲,到了幼兒園竟還是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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