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沒有人呀!只有我們和姐姐!”先“開口”回答是歲的並不是年年,而是趴在她肩膀上的那朵小白花。
“對呀,這裏只有我們,沒有人!”
“姐姐說我們都是妖,不是人!”
剛安靜了一會兒的稚嫩聲音們又響了起來,亂七八糟地叫嚷着。
年年很好心地給是歲做了註解,對着肩頭的小花說道:“他說的人應該是指和他們一樣可以用兩條腿直起身子走路的生靈,不一定真的是人。”
“那就是姐姐們啦!”
“姐姐們都好厲害,可以自己走路!”
“還會編房子!”
“你們會不會編房子?”
“你們和姐姐們誰更厲害呀!”
“你怎麼長得和姐姐們不太一樣?穿的衣服也不太一樣呀?”
“笨蛋!姐姐們說,人是有性別的,他應該就是雄性啦!”
“真的嗎?能不能讓我們看看哪裏不一樣啦?”
有幾朵各色的野花向着是歲的方向探了探,好像正在仔細研究這個雄性到底和姐姐們有什麼不同。
“咳!那就麻煩它帶我們去見它的姐姐們吧。”是歲對着年年說,在三尺水要笑不笑的表情下默然低頭看路。
忍着笑,青花茯苓兩人超過了越走越慢的三尺水和是歲,湊到了和小白花嘀嘀咕咕的年年跟前,一直跟在她倆身後的唐青笠也快步跟上兩人,近距離地打量着年年“粗壯”了好幾圈的左手手臂,輕輕地皺了一下眉。
“你們是從哪裏發出聲音的啊?”青花戳了戳年年手臂上的綠色根莖,又問:“你們是花妖?”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要來?你們的姐姐們也是花妖嗎?”茯苓也補充了兩個問題。
小白花像是不知道應該先回答誰的問題,左顧右盼地搖晃着花枝。
地上那些花花草草就熱鬧了,你一言我一語地就嚷嚷開了,但是明顯這些小花妖靈性不足,年年幾人努力想從它們的回答中提取些有用的信息,結果也就只知道了它們和它們的姐姐們都的確是花妖,而它們正是從那些姐姐們那裏知道了今日會有客人來訪。
倒是年年肩上那朵小白花斷斷續續地給他們講了講這個地方。
這個山谷藏在大山的深處,是花妖一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山谷四周有強大的結界保護,除了受到指引的客人,其他任何生物都無法進入這裏。
“可是我們進入這裏的時候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結界吧?”唐青笠問,“而且這種指引方式好像只適用於年年這個有特殊天賦的種族?”
小白花當然無法回答這麼複雜的問題,支支吾吾地啊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完整的句子,最後有些垂頭喪氣地耷拉着一個縮起來的花骨朵。
年年安慰似的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左肩,轉移了話題:“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是什麼?”小白花瞬間張開花苞,好奇地問年年。
“就是,嗯…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年年很有耐心地解釋,“比如別人想要叫我的時候,就要叫年年,這樣我才知道他是在叫我了。”
“小青!”
“小青!”
其他野花已經幫小青回答了這個問題,小青沒有搶到說話的機會,呲楞着全身的葉子對着它的同伴們大聲抗議讓他們快閉嘴。
青花和茯苓也紛紛來賀,直誇小青是個好名字,也是個好花妖。小青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幾乎是轉瞬間就又開心地搖着小葉子。
年年認真地給小青介紹了自己這一行人,青花和茯苓還像握手一樣伸手搖了搖小青的葉子,唐青笠笑着對小青點了點頭,三尺水也象徵性地招了一下手,是歲大概覺得對着一朵花說話或者問好有些彆扭,只是目光轉了轉,權當是認同了年年對自己的介紹。
於是之後的這一路就變成了見面會,大大小小的聲音從身邊的草叢花叢中一個接一個地傳出,都是在向他們努力地介紹自己的名字。
年年倒是很認真地對着每一個聲音都點了點頭,其他幾人很快就在這漫天的嘈雜中自行領悟了屏蔽無用信息的技能,更專注地向着山谷深處走去。
太陽向西方落到一半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了那大海一般蔓延到天邊的似錦繁花,也看到了站在花海之中似是在等待他們的三個身影。
除了這三個身影,不遠處的花海之中還有些身着各色裙裝的人影在走動,有些還駐足停留了片刻,向着他們的方向好奇地張望着。
年年一行人這纔看到這花海之中也是有房屋的,正如那些小花妖所說,是用類似藤條一樣的東西編織而成的。小屋們的屋頂也都裝飾着綠葉鮮花,因此在遠處看來,這些房屋也都融進了四周的花海,饒是好眼力如年年,當時也沒有分辨出來。
那三個身影看到他們,凌空一踩草尖向他們飛來,年年試着活動了一下左臂,結果只好對着來到她面前的綵衣女子不好意思地一笑。
那綵衣女子溫和地向年年幾人一笑,開口說道:“尊敬的各位朋友,神鹿大人已經知道你們進入了此地,特意讓我們來迎接你們去他的居所。”
她說完後看向年年肩頭的小青,有些抱歉地對年年笑了笑,伸出手對着小青一指,緊緊纏繞着年年手臂的花枝與根莖立時一鬆,一個透明的氣泡裹起了小青的整個身體,把它帶離了年年的身邊。
小青此時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有那兩片小葉子對着年年搖了搖,像是在說再見。
那綵衣女子似乎是從小青的態度中感受到了什麼,看向年年的眼神愈發溫和,走到年年面前輕輕地托起了她的左手手臂,用她的右手覆在年年的手腕之上,一道清涼的氣息隨即從她的手掌上源源不斷地傳遞給了年年。
待那綵衣女子鬆開手後,年年擡了一下左手,果然已經可以活動自如,她連忙對着那女子行了一個精靈族特有的見面禮,一邊說着:
“謝謝你。”
“不用謝我,我該謝謝你照顧了小青纔對。”那女人看着年年劃出的那道綠色線條,又說道:“怪不得小青這麼喜歡你,看來你和我們一樣,也是深受這天地饋贈與寵愛的生靈。”
年年笑了笑,問道:“神鹿大人就是指引我們來這裏的九色登仙鹿嗎?”
“是的,神鹿大人現在就在淚湖中央的生死樹中,我們還是快些去吧,不能讓神鹿大人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