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異世人生:精靈弓手 >第六十章 崖頂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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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茲爾很專注。

    他一向都是一個專注的人,並且十分地爲此而自豪。他總是會對其他人說:“專注是一個人最基本的素養,”然後還會加上一句:“因此才能成爲一個優秀的人。”

    附加的那句話沒有主語,但是每一個親耳聽到過這句話的人都能從黑茲爾那謙虛又高傲的臉上找到主語。

    儘管眼前各色的魔法光芒充斥着這一塊不大的山崖,人影和藤蔓都在不停地晃動,他依然專注地盯着腳下崖邊的那個塌陷出來的深坑,一邊小心地吟唱,一邊細微地調整這個技能的落點。

    其他人能做的不過是與它們僵持,同時勉強地保護自己,而他能做的就不僅如此了。他只需要一個技能,就能把腳下那些猙獰醜陋的藤蔓怪物燒成灰燼。所以,他需要萬分的專注去計算自己能付出的法力,和這個技能的有效覆蓋範圍。

    不光如此,他還要體現一個高階火系聖法師的精確控制力,不僅不能燒到那些粗心大意的自己人,還要完美地避開其他無辜的生命。

    如此,纔是一個專注而優秀的人。

    技能馬上就要完成,再有幾個音節,憤怒的火焰就能落在那些怪物之中,黑茲爾沒有着急,依然是自信且清晰地吐出了最後三個音節。

    從他的喉嚨中吐出的不是意想之中渾厚的男子聲音,而是滑稽的幾個“咯咯”聲,像是一隻被捏住脖子的公雞。

    黑茲爾張着嘴,眼球都要瞪出了眼眶,“咯咯”聲伴隨着被撕裂的尖銳疼痛從他的喉嚨中艱難地漏出。

    他不敢低頭,只敢梗着脖子用力地向下看,眼瞳貼在下眼皮上,驚恐地盯着那一截依然微微顫抖的細木棍。

    細木棍的尾端是兩片交叉切入的薄片,每一個薄片都被打磨成了帶有弧形邊緣的細長三角形。

    這是箭羽?我的喉嚨上,插着一支箭?

    黑茲爾急切地用顫抖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後頸,在碰到一個尖銳的物體後猛地縮回了手,又摸上了自己的喉嚨,但怎麼也不敢去碰那露在外面的半截羽箭。

    每一次呼吸都伴隨着窒息一般的痛苦,他甚至都不敢咽一口口水,他看不見自己的傷口,但是喉嚨上被開了一個洞的感覺怎麼也不會錯,口水會不會從那個洞滲出去,我看起來是不是很滑稽?

    越是這麼想,他嘴裏分泌的唾液就越來越多,黑茲爾從未覺得如此狼狽過,但是他依然不敢去碰那一隻貫穿了自己喉嚨的箭。

    “拔出來啊……”他身邊有人這麼說,黑茲爾去看的時候卻只看到幾雙躲閃的眼睛。

    他也知道應該把那支箭拔出來,但是怎麼拔?向前拔還是向後拔?這支箭有沒有釘穿我的喉骨?若是卡在骨頭裏要怎麼拔?

    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依然在抵抗那些怪物的同伴,但是每一個人都很專注於眼前的敵人,誰都沒有注意到他。

    年年注意到了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此刻也在觀察他的反應,看起來這個人不是一個足夠狠心果斷的人,而且沒有光明聖法師及時療傷的話,就算拔掉了箭,喉嚨上那個窟窿也不會這麼快就癒合的。那麼另一個……

    另一個離他不遠的火系聖法師在看到黑茲爾的慘狀時就不由地停下了吟唱,此時雖然嘴裏依然在嘀嘀咕咕地默唸着什麼,但是他的眼睛卻在四處不停地亂掃,警惕地尋找着什麼。

    年年知道他在找那個放冷箭的人,她也沒有打算這麼快就把攻擊指向他,她只是打算牽制這兩個火系聖法師,讓他們暫停魔法吟唱,如今目的已經達到,那麼就沒有必要過多暴露自己的位置。

    如今夜色濃重,那邊的戰局倒是光芒萬丈,年年估計他們不會那麼容易地用一雙人類的眼睛找到黑暗中的自己,儘管她就這麼明晃晃地站在山崖下不遠的地方。

    三尺水看到年年放了一箭後就凝視着那邊的戰局,忙問:“怎麼做?”

    年年沒有看他,眯着眼盯着那邊的山崖之上,問他:“你能上去不?”

    三尺水也看了一眼山崖,預估了一下高度,點頭:“可以。”

    “我掩護,你上去,不用全殺光,讓他們再忙碌一點。”年年果斷地做了決定。

    三尺水也沒有問她打算怎麼掩護,更沒有問他若是上去了被弄死了要怎麼辦,輕輕一點頭,持劍在手,壓低身形,疾步靠近着正在激烈交戰的山崖。

    三尺水小心地閃避着向着山崖上扭曲抽打的無數藤蔓,靠近了才能發現這些藤蔓的猙獰可怖,它們像是不斷扭動的巨蟒,藤蔓上密佈的倒刺像是劇毒的利齒。這些藤蔓從地面上那二十幾個人形的植物中伸出,有的正沿着崖壁向上攀爬,有的則是高高地揚起,然後重重地砸向那個山崖上的缺口。

    唉,一點也不靈活啊,三尺水還有心情點評了一下這些花妖的攻擊方式,這麼一大堆擠在這裏,又毫無章法地亂打亂揮,怪不得會被那些居高臨下丟着魔法的人壓制住。

    他再次避過一根大腿粗細的深綠色藤條,輕盈跳起的身子落在了一塊沒有被植物覆蓋的土地上,難得這個緊貼崖壁的地方還能有一塊落腳地,他讚了一聲好運氣。向上擡頭略微觀察了一下後,半蹲運氣蓄力,再猛地一提身子,兩腳連續地在空氣中踏了兩步,筆直地從兩條揮舞的藤蔓中的縫隙穿過,直奔崖頂。

    崖壁上的人也不是瞎子,自然早就看到了這個怪物羣中的異類,或者說同類。

    早有準備的魔法彈向着三尺水的頭頂砸了過去,三尺水沒有慌張,他也是有這個心理準備的,反手拿劍一個倒撩再一斬,劈散了兩個魔法彈,但這一阻已斷了他的技能,身子不受控制地沿着崖壁落下。

    三尺水正要拿劍插在崖壁上減緩一下落勢,就覺得腳下的感覺不對,連忙低頭,只見兩支箭插在他腳下的崖壁上,箭羽還在顫抖,他順勢右腳腳尖一點,兩腳連踏,藉着這兩箭的彈力向上一竄。

    隨後又是兩箭以同樣的方式出現在了他的腳下,他再次踏着年年射來的兩箭繼續上竄。

    這一竄就已經到了崖頂,他持劍向前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橫掃,藉着這一劍的衝力向前一滾,不待起身又是一個橫掃,直起身子後手腕一翻,向着面前一個穿着長袍的人刺去。

    崖壁上的人正在手忙腳亂地應付突然飛至的一排青色羽箭,又要躲避三尺水的這兩劍,別說是吟唱個技能,此時站都站不穩。

    被三尺水盯上的那個聖法師本就在倒退,看到一點寒光向着自己的面門飛來,腳下一絆就要跌倒,三尺水順勢一步向前,右手腕一壓,再向斜上方一拉,一道血線就出現在了面前這個人的脖子上。

    另一隻腿踹在這個人的肚子上將他踢遠,三尺水立刻轉身尋找下一個目標。

    一個火球直衝三尺水的肩頭,他正要側身躲過,就見火球之中出現了一個空洞,一道青光從中穿過,擦着他的身子飛向了他的身後,一聲痛苦的悶哼隨即從他身後傳來。

    三尺水咧嘴一笑,幾步就衝到了那個向他放火球的男子面前,反手從下至上一撩,那男子橫端着一根法杖就要去擋,三尺水卻是手肘一個回撤,再向前一展,把劍尖送進了他的胸口。

    三尺水收手撤劍,重心後移,身子一低,一個掃堂腿過去,面前這人就已經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幾乎是在同時,一大片陰影覆蓋了崖頂,如暴起的蛇羣的一樣向着崖頂上的衆人伸出了獠牙。

    三尺水再次轉身一劍遞出,百忙之中看到半空中一個羅盤正緩緩地旋轉,羅盤投影下的巨大青色陣圖剛好把崖壁下那些憤怒的植物們籠罩在了其中。

    “撤。”

    一個有些熟悉的平靜聲音傳來,三尺水循着聲音看去,就見到那個自稱是拉克的人正站在一邊,手裏拿着一隻鮮血淋漓的木箭,一個捂着喉嚨的人正在他的腳下痛苦地翻滾,把那片草叢都染成了猩紅,正好與他的法袍顏色相襯。

    三尺水不懷好意地一眯眼,二話不說向着拉克一劍刺去,拉克不慌不忙地用另一隻手裏的法杖在地上一磕,一個閃着金光的巨大透明盾牌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若說拉克的那一個字還不足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這一個金光燦燦的盾牌就耀眼地過分了。

    原本還沒怎麼注意到拉克的人此時邊躲邊退着向他靠攏,已經縮到了光盾之後的人更是直接衝進了山林,很快就消失不見,有兩個人還拖起了正在地上無聲地呻吟的黑茲爾,向森林深處撤退。

    拉克像是沒注意到那些扔下他不管的同伴,嘴角輕蔑地一勾,看着三尺水越來越近的劍尖,身體紋絲未動。

    三尺水也看到了那個笑容,握着劍柄的手更緊了,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面光盾,毫不猶豫地把手裏的劍送了過去。

    比他的劍更快的,是年年的三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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