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陽光從窗簾外面薄薄地透進來。
手搭在眼皮上,賴了會兒牀才撐着手臂坐起來。
她看了一眼牀頭櫃上的鬧鐘,已經八點了。
這個時候,蘇應衡應該已經去上班了吧。
一想到昨晚自己的態度,她就一陣不自在。
撓了撓頭,洗漱之後開了門。
一跨出去,靠坐在牆邊的“龐然大物”嚇了她一跳。
定睛一看,原來是蘇應衡坐在那兒,腦袋埋在臂彎裏睡着了。
他手長腿長,艾笙都替他憋屈。
也不知道他就這麼睡了多久。
顧忌着肚子,她慢慢蹲下身,手在他頭髮上揉了一下,“起牀了。”
蘇應衡身體抖了一下,擡起頭,眼神有些茫然。
他頭髮被艾笙揉亂了,黑亮的眼眸中帶着將醒未醒時的霧氣。使他看起來少了鋒利,多了幾分無害。
艾笙心裏軟了一下,手指幫他把頭髮理順,“怎麼睡在這兒”
“沒在這兒守多久,有點犯困”可他起身的動作,分明帶着僵硬。
艾笙心裏酸酸地,滿懷歉疚地說:“昨天,就當我來大姨媽了。”
蘇應衡掃了她的肚子一眼:“你這時候來生理期,我才真要發瘋。”
艾笙捂住脣,對哦,孕期哪兒來的大姨媽。
她討好地衝蘇應衡笑笑。
蘇應衡看嘴角的弧度並不勉強,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終於雨過天晴。
真怕她鑽進牛角尖裏,出不來。
喫過早飯,蘇應衡說他不出門,在家陪她。
艾笙知道自己情緒波動,還是讓他擔心了,於是勸道:“你要有事就去公司,不用擔心我。我沒那麼脆弱。”
他湊近,眼睛裏裝着一汪清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五官。
艾笙被他專注的眼神電了一下,耳朵根發紅,腦袋裏一片空白。
忽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看她呆呆地,像只剛睡醒的小貓,蘇應衡牽起嘴角,“是我捨不得走開,可以嗎”
艾笙機械地點頭。
蘇應衡笑意更深,湊近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輕輕吻了一下。
昨晚的話題就此揭過,誰都沒提。
兩人都知道,一開口就會影響心情,誰都不想破壞氣氛。
兩人在家裏看電影,畫畫,時間過得飛快。
晚上溫序打電話來,說很久沒聚,邀他們出去喫晚飯。
蘇應衡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艾笙。
艾笙想着在家裏呆了一整天,總要出去散散,便衝他點頭。
蘇應衡跟溫序說定時間地點,沒一會兒就掛斷電話。
夫妻兩個換了衣服,乘車去了溫序的別墅。
溫序的老巢是在會館。但蘇應衡說那兒總有種燈紅酒綠的印象,不利於胎教,溫序終於想起自己還有座田園風格的別墅。
蘇應衡開的是一輛寶藍色的跑車,敞着頂棚,開得很慢,晚風徐徐地吹拂在臉上,很輕柔。
艾笙聞到一股青草的香氣。
下了車,發現今天蘇應衡的幾個發小來得很齊。
艾笙驚訝地發現葉好好也在,站在葉庭疏旁邊。
高見賢時不時隔着黑臉的葉庭疏偷瞄葉好好一眼,自以爲動作很隱蔽,其實大家都心裏有數。
葉庭疏臉色更難看。
“好久不見,你都當媽媽了”葉好好雖然和艾笙的交集不像韓瀟和白雨萌那麼頻繁,但仍然覺得親近。
她很喜歡艾笙的性格,總記得這姑娘無私地跟自己分享她的課堂筆記,還自覺幫她照料那幾盆多災多難的盆栽植物。
“是啊,離人老珠黃不遠了”艾笙開玩笑地說。
“你離那種程度遠着呢,要不是挺着肚子,看起來還以爲你只有十八”葉好好不是故意說好話。
艾笙被蘇應衡照料得很好,皮膚透着瑩亮的光澤,眼底清澈,一看就知道是被隔離在風雨之外。
這種年輕代表的是另一半給予的愛意,關懷和安全感。
這種女人,沒人不羨慕。
溫序作爲東道,引衆人進屋。
蘇應衡牽着艾笙的手走在後面。
他伸手抻了抻艾笙衣服上的小褶皺,在她耳邊低聲說:“什麼人老珠黃,別胡說。你都老了,我就沒法兒看了。”
艾笙好笑地睨他一眼:“我總要謙虛一下吧。”
“有我在,你儘管自大。”
艾笙看向他,眼波溫柔,捨不得移開眼。
進門後,溫序就就語氣帶酸地說道:“我說你們兩個真是夠了,當了這麼久的夫妻,還你看我,我看你地看不夠。孩子都有了,還那麼純,真是寒磣我沒有老婆啊”
葉庭疏心情不爽,懟了一句:“你沒有老婆,但有整個老婆預備役。”
溫序拿出手機給葉庭疏拍了張照,然後拿給他看:“老葉,看看你的表情,嫉妒得都快變形了。”
葉庭疏橫了他一眼。
晚餐喫的是家常菜,對於溫序這種饕餮大家來說,十分難得。
美中不足的是,菜色偏川式,微辣,但溫序家裏的廚師忘了燒湯。
溫序是個完美主義者,不悅地說:“看來又要換個廚子了。”
葉好好站起身:“我去燒個湯吧,簡單一點的,很快就好。”
沒等葉庭疏這個哥哥說話,高見賢立刻接話道:“別忙了,你不是最討厭油煙味”
飯桌上忽地一靜。
葉好好臉色僵了僵,又恢復面無表情。
艾笙好奇的目光在她和高見賢之間掃了掃。心道他們兩個之間一定有事情。
否則高見賢怎麼一跟葉好好說話,麪皮都繃緊了。而且對葉好好的習慣瞭如指掌
葉庭疏跟高見賢死磕到底,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幽幽地說:“好好手藝不錯,衝這個也能抓緊未來老公的胃。不如在這兒先通通關。”
一句話,把葉好好和高見賢的距離劃開。
葉好好抿了抿脣,在溫序給她指點了廚房的方向後,闊步離開。
高見賢面色沉靜,但眼神很銳利。
飯後一羣人坐在後院的花架下喝茶。
晚上喝綠茶怕睡不着,所以特意上的香片。
艾笙的喫喝蘇應衡卡得很嚴,只准她在旁邊聞聞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