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開眼,身旁已經不見蘇應衡的影子。
艾笙從牀上坐起來,環視一週,衛生間的門忽然打開了。
蘇應衡髮梢滴着水出來了。他頭天喝了酒,第二天就會頭疼。
所以此刻臉色有些蒼白。
兩人目光相對,一時無言。
最後還是艾笙先把臉撇開,低頭看自己身上皺巴巴地衣服擰眉。
蘇應衡和她早有默契,立刻說:“溫序派人送了衣服過來,趕緊換上吧”。
“嗯”,艾笙點頭,並沒有多餘的話。
她腿一動,小腿突然一陣鑽心的疼。
“啊”,艾笙悶哼一聲,臉上帶着痛色,掀開被子。
蘇應衡緊張地三兩步跨上來,“怎麼了?”
“抽筋”,艾笙悶悶答道。
蘇應衡在牀邊坐下來,將她纖白的小腿放到自己膝蓋上,力度不輕不重地揉捏着。
“平時叫你補鈣,總是當耳旁風”,他語氣很日常,就放佛昨天的爭執沒有發生過。
可艾笙覺得彆扭,縮了縮腿道:“現在沒那麼疼了”。
蘇應衡穿着一件浴袍坐在那兒,定定地看着他。
剛出浴的眼眸,帶着茫然溼亮。
“既然不疼了,能不能請你幫我拿一條幹毛巾來?”,他溫和說道,帶着幾分客氣。
艾笙正不知道該做點兒什麼,立刻站起身往浴室的方向去。
等回來,便把手裏的毛巾蓋在他頭頂。
接着又轉身去拿溫序準備好的衣服去換。
可等她回來,那張毛巾還原封不動地蓋在他溼的黑亮的頭頂。
艾笙這才晃悟,剛纔他其實是想讓自己幫他擦頭髮。
她只裝作不知情,提醒他說:“時間不早了,今天你不是要去公司嗎?”
蘇應衡抿脣,修長的手指慢吞吞地舉上去搭在毛巾上。像機器突然被通上電似的,大力揉搓着頭髮。
像跟頭髮有仇。
艾笙轉過身,不經意地彎了彎嘴脣。
第二天,梅瑾年就給艾笙打電話,說他要回美國。
“把我到機場送你吧”,艾笙剛下課,擡手看看腕錶。
梅瑾年的嗓音已經完全聽不出病態,他低笑道:“我馬上就要去換登機牌了,你過來也趕不及”。
頓了頓他又說:“給你添麻煩了”。
艾笙愧疚難當,“怎麼是你麻煩我,明明是我讓你困擾不斷”。
“嘿,怎麼把自己說得跟麻煩精似的”,他調侃道。
艾笙撅了撅嘴脣,“這次可不是讓你躺槍了麼”。
“沒事兒,我皮厚”,他笑着安慰。
艾笙:“那就明年再見了”。
“幹嘛把氣氛弄得這麼煽情。我平時連愛情電影都不看,怕肉麻”。
艾笙笑道:“那你豈不是一點都不浪漫”。
梅瑾年忽地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否則也不會這麼大年齡了,卻眼睜睜看你比我小卻結了婚”。
他語氣裏帶着別樣的情緒,很淡,讓艾笙難以分離出來。
祝他一路平安之後,艾笙掛掉電話。
雖然沒去機場送梅瑾年,仍然有幾分離愁別緒。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今天要回老宅喫飯。
說是蘇應悅爲了慶祝寶寶滿三個月,她可以稍微解放自我。
“這是回老宅的路?”,艾笙看了一眼窗外問道。
司機老實點頭,“賀先生剛纔打電話說您今天要回去喫晚飯”。
艾笙點頭,肯定是蘇應衡授意的。
他周到起來,可以心細如髮。
車開到老宅前庭邊的停車場,艾笙便看見另兩輛車已經停在那兒。
看樣子,蘇應衡兄妹倆已經到了。
她還沒下車,立刻就有人通報說少夫人來了。
沒一會兒,就見蘇應衡出來了。
艾笙傳過幾道小門,就看見等他等在一株女貞樹底下。
燈光昏暗,將他臉上的表情照得半明半昧。
只是他指尖猩紅的菸頭卻亮得像大顆的星子。
聽見腳步聲,蘇應衡把煙滅了,扔進垃圾桶。
“走吧,應悅他們都到了”,蘇應衡昨天喝的酒今天都沒緩過來,嗓子一直是啞的。
剛纔已經被蘇承源好一陣唸叨。
艾笙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
到了春暉堂,艾笙有些拘謹。
上次的緋聞事件,家裏叫她來,蘇應衡卻沒有同意。
也不知道會不會以爲她心虛。
“可算來了,你人沒到,應衡老是看錶”,蔡姨看到家裏的幾個小輩都到齊了,特別高興。
她待艾笙的神情語氣,像是完全不知道前段時間的事情。
連蘇承源表情也淡淡地,看不出其他情緒。
艾笙心裏一鬆,臉上揚起笑容,“路上有點堵,今天下課時間又晚,沒想到來這兒天都快黑了”。
說完她又看向蘇應悅,對方養了幾個月,皮膚愈加白皙,像絲絲滑滑的牛奶似的。
身材也胖了一些,不過更圓潤討喜。夫妻兩個就是不笑都帶着喜悅。
“好久都沒看到啦,我是不是胖得都快認不出了?”,蘇應悅鬱悶地捏了捏臉上的肉。
“剛剛好啊,冬天穿這麼厚,你腿看着還是那麼細”,艾笙坐到她旁邊,觀察道。
蘇應悅卻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我肉都長在上半身,頭重腳輕地,容易摔跤”。
看她眼神不時瞄向段明商,艾笙就知道,這番話說說給她老公聽的。
段明商太瞭解自己老婆了,立刻就說:“天天都圍着你轉,摔不着的。就是真摔了,還有我接着你呢”。
他說話一本正經卻又柔情似水,反倒是蘇應悅不好意思,扭過頭去。
她看見艾笙笑得賊兮兮地,嗔怨地輕擰了一下她的胳膊,“笑什麼!”
  這一喊,蘇應衡涼涼的目光就掃了過來,“應悅——”
話裏的警告,讓蘇應悅不禁撇嘴:“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不能動你老婆一根頭髮絲麼?”
閒聊一陣,戴瀾進來飯菜備好了,讓他們去餐廳。
蘇應衡本來走在艾笙旁邊,卻被蘇承源一個胃眼神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