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動設備,將畫面投映在酒吧包廂那鋪着厚重隔音吸音材料的牆壁上。
畫面視角平穩沒有抖動,應該是用無人機拍攝的,
鱸魚與石匠維持隱身狀態,穿過了全副武裝的歐洲重工集團員工封鎖線,
來到了阿旃陀石窟附近。
阿旃陀石窟建設在一面峭壁的中間,與峭壁本身融爲一體,
歐洲重工集團,將周遭阻礙視線的林木砍伐一空,鋪設混凝土路面,建造臨時基地,
放眼望去,能看見大量穿着防護服的科研人員,在阿旃陀石窟的山腳下,調試儀器,
周圍不遠處,則是工程人員,正在搭設炮塔防線,炮管齊齊瞄準着石窟本身。
所有歐洲重工集團人員,都戴着消音降噪耳機,戴着半透光的全防護面罩。
“嗯?”
女巫注意到了畫面中的異常之處,遲疑道:“這是...”
只見畫面中,阿旃陀石窟的某間石窟,散發出了影影綽綽的柔和亮光,
周圍響起了如同仙樂一般、令人沉醉的聖潔佛音。
“精舍四周雕鏤石壁,作如來在昔修菩薩行諸因地事。證聖果之禎祥,入寂滅之靈運,鉅細無遺,備盡鐫鏤。伽藍門外南北左右,各一石象。聞之土俗曰:此象時大聲吼,地爲震動。
這段話出自玄奘《大唐西域記》對摩訶剌侘國的阿折羅伽藍的描述。
阿折羅伽藍,有可能就是阿旃陀石窟。”
鱸魚沉聲道:“現在你們看到的神光、佛音,
正是阿旃陀石窟裏,正在緩緩甦醒的佛國的標誌。”
“佛國...”
女巫眉頭皺起,她對於東方的神祕學也有大致的研究,知道所謂的佛國、佛土,是非常複雜的東西。
光土就能有不淨、不淨淨、淨不淨、雜、淨等五種分法,
而居住有佛的佛土,又根據對佛身解釋的不同,有二種、三種、五種等不同分法。
不過因爲佛之所在即爲佛土,將佛國想象成西方神祕學概念中的神國,基本上也沒什麼問題。
“我和石匠潛入其中,發現歐洲重工集團儼然將阿旃陀石窟,經營成了一個可以不斷挖掘探索的現實祕境。
有點像是低配版的囚魔窟。”
鱸魚介紹道:“歐洲重工集團的玩家,進入阿旃陀石窟當中,穿過不斷散發着佛光的結界,進入正在緩緩甦醒的佛國,
從中竊取出種種珍寶。
並且,不斷嘗試用各種手段,
試圖壓制、干擾乃至完全控制,佛國的主人——一尊尚在沉睡當中、還未甦醒的佛陀。
歐洲重工集團的人太多,我和石匠只敢在外圍隨便拍攝一下,沒敢走進佛國好好探索。
不過,根據他們從佛國中掠奪來的物資來看,
佛國的主人,應該是傳說中公元前兩千餘年,古印度閻浮提洲的提婆拔提城的一位國王,
也就是那位割肉喂鷹的屍毗王。”
鱸魚的表情嚴肅起來,“傳說中屍毗王管轄八萬四千屬國,六萬山川,仁慈良善,被帝釋天與毗首羯摩天考驗,做出割肉喂鷹之舉,得到諸天神佛認可,坐地成佛。
當然,這些都只是神話故事,
足以將自身本源,遺留下一部分,假死以逃過殺場遊戲的視察,
並在合適時機,重啓佛國,再度復生。”
鱸魚頓了一下,表情肅穆道:“我記得老師很久以前跟我說過,選擇神祇道路後,既能擁有凡俗無法企及的力量,
也會成爲苟延殘喘、身不由己的囚徒。
直到看見了阿旃陀石窟裏的佛國,我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外界之前不是一直很疑惑,古往今來,那些曾經的超凡者都去哪裏了麼?
以我個人的看法,他們都已經死了,死在了殺場遊戲越來越嚴苛的考驗之下。
每當一屆靈氣復甦進入尾聲,其難度就會陡然提高,能夠滅絕99%的當屆玩家。
殺場遊戲不會允許在它的管轄範圍內,出現真正超脫的長生種,乃至永生種。
只要成爲玩家,就必然會死,不可能活到凡人平均的壽命之外。
而古代的強大超凡者,唯一避免死亡的方法,就是聚集信仰之力,捨棄自身意志,成爲神祇。
這樣一來,就算他們的真身,在殺場遊戲中死亡,
也能靠凡人不斷傳頌他們的事蹟,傳播他們的故事,記住他們的【概念】,來維繫本身存在。
以期靈氣漲潮,神國復甦,
再次甦醒。”
鱸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幽幽道:“屍毗王,在神話故事中僅僅只是個偶然晉升爲佛的凡人而已。
如果連他都能形成佛國,活到現代,那麼其他那些還沒有被歷史長河徹底掩埋的神佛仙人呢?
如果現在,就是逝去神佛們希冀已久的拂曉時刻,
那麼醒來的他們,又會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現代的我們?”
鱸魚的問題,令包廂裏的氣氛,沉靜壓抑下來,
女巫抱着喵喵頭,揉着後者毛茸茸的下巴,若有所思,
王虎與LAN則一臉凝重。
“鱸魚,你的這些...神祇復甦理論,”
王虎看向鱸魚,認真問道:“有更多的依據嗎?”
“有一點。”
鱸魚點了點頭,“你是想讓我把這些信息,告訴給各地區的超凡組織,讓他們有所防備?”
“嗯。”
王虎緩緩地點了下頭,“如果那些神祇真的甦醒,那麼不管是對超凡機構,對普通人,
還是對我們這些現代玩家,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我估計那些超凡組織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鱸魚苦笑道:“在神祕學的概念中,只要神祇在利用衆生願力形成的信仰之力,就必然會被衆生願力所影響干擾,
無法幹出違逆衆生願力、違背自身神職的舉動。
某種意義上,喪失了本身作爲獨立個體的自由意志。
也就是說,超凡組織,在接到神祇復甦的消息後,
最優先考慮的選項,大概率是利用衆生願力,
來影響,干涉神祇。
就像歐洲重工集團一樣,他們發現一尊緩緩醒來的屍毗王,最先想到的不是消滅,
而是利用,約束,控制。
沒有人能夠承受神祇的怒火,但也沒有人能夠拒絕,奴役一尊神祇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