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鎮長就領着大家,到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輛擺放在空地上的馬車,木質車廂體積龐大,頗爲寬敞,車廂外雕刻着精細的裝飾紋路,四個角落各自掛着一盞鐵質燈籠,車廂窗戶的下方,還掛着一個寫着“除蟲先鋒”的牌子。
鎮長咳嗽了一聲,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在所有鎮民的註釋之下,他走上前去,狠狠錘了幾下車廂窗戶,“你好!”
車廂內只有微弱的鼾聲,良久,沒有任何迴應,
鎮長將半個身子倚在車廂上,又狠狠錘了幾下窗戶,側着頭大聲吼道,“有人在麼?”
車廂內的鼾聲驟然停止,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音過後,一個穿着花花綠綠服飾、留着披肩長髮的中年男子從裏面鑽了出來。
這個中年男人穿着牛仔褲與寬鬆襯衫,面龐瘦削,雙眼恍惚無神,掛着兩個濃重黑眼圈,一副嬉皮士的樣子。
花衣魔笛手?
李昂一挑眉梢,這個嬉皮士既沒有穿花衣,也沒有帶着笛子。考慮到這是魔改過的世界,這種細節上的偏差可以忽略不計。
“啊哈,鎮長閣下,請問我有什麼能爲您效勞的麼?”滿身酒氣的中年嬉皮士將整個身子倚靠在車廂上,雙手一攤,懶散問道。
鎮長稍稍後仰身子,避開那恐怖的酒氣,“我想和你討論一下,你之前向我建議過的內容。”
嬉皮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是說把親愛的、遠渡重洋來到這裏的黑人們趕出哈梅林鎮?”
此言一出,不少穿着得體的鎮民都雙目圓睜,倒吸一口涼氣,不少淑女捂住了嘴巴,一副受到強烈驚嚇的不可思議模樣。
“請走!我是說請走!”
鎮長急忙糾正道:“咳咳,哈梅林鎮的條件過於惡劣,無法讓我們親愛的非洲裔兄弟姐妹們更好的生活。你之前不是到我辦公室裏建議過嘛,說能把他們帶到其他大城市裏...”
“100金幣。”嬉皮士打斷道:“你們給我100魯恩金幣,我就幫你們解決這個麻煩。”
“什麼?!”
鎮長又驚又怒,“你之前說只要70金幣。”
“你那不是拒絕我了麼?”嬉皮士慵懶地揮了揮手,那樣子真是極爲欠揍,“快點決定吧,等到晚上我就要離開這個鎮子,到大城市去參加那裏的音樂節了。”
鎮長攥了攥拳頭,掃視一圈鎮民,最終咬咬牙,對嬉皮士說道:“好,這筆錢從公民繳稅的市政基金裏面出,我想各位鎮民應該同意吧?”
紳士淑女們或是望天或是望地,沒人吱聲。
嬉皮士也不理會這羣鎮民,乾脆利落地回到車廂,從中拿出幾樣物品掛在身上。
那幾件東西,分別是一個西瓜,一瓶葡萄汽水,一塊炸雞,以及一個小型的、別在腰間的非洲鼓。
“?!”
李昂看到這幾樣東西,費了相當大的力氣才忍住不笑出來,於心中瘋狂吐槽道:“這可他孃的太不正確了。”
任何給黑人送西瓜的行爲,都會被認爲是種族歧視。
黑人老漢鮑勃的臉上毫無表情,但是從他狠狠攥住的拳頭(進入城鎮之後玩家都收起了武器)可以看出,他在壓抑着自己的怒氣。
鮑勃使用了某種能夠削弱存在感的裝備道具,所以只要他不做出特殊舉動,就不會被周圍這些鎮民注意到。
在一衆鎮民的簇擁之下,嬉皮士來到了非洲裔居民所聚集的歌劇院街道。
原本繁榮熱鬧的街道上看不見什麼行人,兩側樓房的牆壁上,噴塗着五顏六色的塗鴉,路中間有一羣黑皮膚的小孩在踢着皮球。
“乓乓乓!”
嬉皮士敲響了腰間的非洲鼓,伴着節奏,用不知名語言,唱起了起起伏伏、旋律詭異的歌謠。
正在聚精會神踢着球的非洲裔孩童瞬間停止了動作,怔怔地看了過去,
嬉皮士一邊唱着歌,一邊搖晃着系在腰間的西瓜、玻璃瓶裝葡萄汽水,偶爾還會拿起炸雞啃上一口。
所有人都好奇地注視着他,嬉皮士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好像擁有某種魔力一般,召喚出了那些躲藏在房子、巷弄深處的黑皮膚居民。
非洲裔居民們,或是推開窗戶,靠在窗邊往下看,
或是走出小巷,倚在牆邊看着嬉皮士。
嬉皮士愈發響亮地唱着歌謠,緩慢地向前走着,走出了黑人聚居地,
但是完全沒有人走出來,跟上他的腳步。
眼看即將走出街道,嬉皮士有些不甘心地又折返了回來,更加賣力地敲鼓,然而,黑皮膚居民們只是用一種看猴戲的眼光注視着他。
嬉皮士垂頭喪氣地停止了動作,跑向了聚集在街道盡頭的鎮長一行人。
“怎麼回事?!”
鎮長又急又怒道:“你不是說能成功嗎?”
“這能怪我?”嬉皮士也發火道:“我之前無數次幫助其他城鎮驅逐流浪漢、嬉皮士、足球流氓、偷渡者,每一次都能成功。
這次,完全是因爲你們自己作死,對待這些非洲裔居民實在是太好了,給他們衣食住行安排得太過妥帖,
以至於他們對待我的‘故鄉呼喚術’毫無反應。
這完全就是你們自己的責任。”
說罷,嬉皮士陰沉着臉盯着鎮長,“這次沒有成功,不過看在我這麼辛苦的份上,給我10金幣就好。”
鎮長氣極反笑,“沒有成功還想要錢?有多遠滾多遠!”
“這不是我成不成功的事情,”嬉皮士辯解道:“這些非洲裔居民已經定居在了這裏,別說是我,就算是女王親臨,也不可能讓他們挪窩。”
“那可不一定!”
一個聲音,打斷了爭吵。
所有鎮民齊齊轉過頭,看向剛剛說話的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