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紋花窗透過薄涼的陽光,灑落在地上。
陸側妃正歪在嵌螺鈿紫檀玫瑰廣榻,手裏拿着一柄秋香摺扇,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虎口輕輕敲着。
“側妃。”這時,素秋走進來,小臉微微緊繃:“剛剛黃婆子去蘋汀小築送飯,還不見人回來。”
陸側妃抿了抿脣,只淡淡道:“行了。”
王府的中饋都是陸側妃管的,家裏的丫鬟婆子自然都以她馬首是瞻。昨天趙櫻祈跑去了書房,自然有人看到了。
但書房重地,那片花園不是誰都能進的。
昨晚丫鬟到蘋汀小築送飯,趙櫻祈沒有回來。素秋心裏就酸溜溜的,今天一早又特意留意了一下,還是沒回來,所以就回來給陸側妃稟一聲。
“好了,把帳冊拿過來,我要對一下。”陸側妃說完,手中的秋香摺扇就往一傍的茶几上一扔。
素秋一怔,就點頭:“是。”
但心裏還是不甘心,出了門口,不由對着蘋汀小築的方向呸了一聲,低聲道:“還正室呢!大白天的居然勾搭王爺!不要臉!就連下面新進門那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妾都比她端莊。”
不論如何,反正隔天齊敏的喬遷宴,趙櫻祈終於可以出席了。
……
九月十六,齊敏喬阡。
這一天一早,褚雲攀去上朝。
葉棠採坐在妝桌上,秋桔拿着羊角梳子,正在爲她梳頭。
“小嫂嫂。”這時,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卻見褚妙畫走進來。
“你等一會,我馬上就好了。”葉棠採淡淡一笑。
今天去齊敏那裏,葉棠採自然是有叫褚妙畫的,不但是她,就是葉玲嬌與葉薇採也叫上了。再加上齊敏叫過來的幾名世家之女,也能熱熱鬧鬧的。就當一場花宴。
“是。”褚妙畫答應一聲,就在小廳的小圓桌傍坐下。
秋桔輕捏慢攏,不一會兒就爲葉棠採梳好了頭,又簪上一支琉璃海棠花步瑤,又換了一身紅色撒海棠花兒的對襟襦裙,便是明豔逼,人芳華非常。
葉棠採回頭淺淺一笑:“走吧!”
“好。”褚妙畫歡喜地答應一聲。
姑嫂二人一前一後地出門。
褚妙畫跟在葉棠採後面微微一嘆,自己了不過比褚妙書小兩個月,等過了年,那也快十七了,但婚事還沒有着落。
“西角門的馬槽壞了,所以馬匹和馬車都在東角門那邊,咱們去那邊坐車。”葉棠採笑着說。
二人穿過一道月亮拱門,便在亭臺樓閣裏穿行着。
白露園時在,褚妙書正坐在水榭裏做着繡活,一傍的綠枝和春山正侍立在此。
遠遠的看到葉棠採與褚妙畫路過,褚妙書便是眉頭輕輕地揚起:“她們這是去哪裏?”
侍立在一邊的春山道:“今兒個不就是那個齊敏喬遷麼?她們倆就去那邊呀!前幾天秋桔還過來問過一聲呢,我當然是拒絕了。姑娘現在可忙着爲太子殿下做繡活兒,哪裏有空出席這種無聊的場合。再說,離着婚期不到一個月,自然是不能出門的。”
褚妙書脣角翹了翹,滿是得色,嗤笑一聲:“二妹還跟着小嫂嫂到外跑呀……嘖嘖。”
“現在誰不羨慕姑娘。”春山道。
褚妙書更是飄飄然了。
……
葉棠採和褚妙書到了東角門,上了車,這才往齊敏的府邸而去。
馬車走了一刻鐘,終於走進一所三進的宅子,馬車停在垂花門處,早有丫鬟看到來人,就奔了進去。
秋桔放下杌子,葉棠採和褚妙畫下車,就看到齊敏迎過來:“你可算來了。”
“我是第一個?”葉棠採笑着下了車。
“不是,玲姐兒第一。”齊敏說。
“哦,對哦,這時距離小姑的住處可不遠,轉過一條巷就是了。”葉棠採笑道。
“原本挑這裏,想着靠你近一點。”齊敏拉着葉棠採的手,“哪裏想到,你家那位這般厲害,直接封侯,那大宅子賜到了靖隆街,我去找你到是更麻煩了。幸好玲姐兒住這邊,得空就到她家玩去。”
葉棠採笑了笑,幾人跨進了垂花門,入門就見是一個寬闊的庭院,五間大正房,兩邊各有六間廂房,再加上前面的一排倒座,後面一排後罩房,倒是精緻非常。
這間屋子葉棠採早就看過了。
齊敏修葺的時候,葉棠採就沒少給意思。畢竟齊敏出身農戶,對這些大戶人家的佈局不太清楚。
除了修葺和佈局,葉棠採還幫着她挑了一些當用的丫鬟。
也沒挑多少人。接了兩家人,共有兩個高壯的婆子,兩名媳婦,三個丫鬟,並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子,齊敏一個住,倒是堪堪夠用的。
幾人走進正屋,只見一套梨木桌椅,圓桌傍,葉玲嬌和葉薇採坐在那裏,看到她都笑了起來:“棠姐兒回來了。”
不一會兒,齊敏所宴請的姑娘來了。
袁南瑩、上官韻,還有二十來個文雅的姑娘,呼啦啦的來了一大堆。
丫鬟把人招呼到院子裏,又在周圍擺滿是菊花,這些貴女便比起做菊花詩來,倒是熱鬧得緊。
葉玲嬌懷有身孕,不宜去玩,只與齊敏和葉棠採坐在屋裏。
葉玲嬌鬆了一口氣:“倒是湊合過去了,她們倒是好應付。”
齊敏撲哧一笑:“有這位在,有什麼不好應付的。我可沒請這麼多人,有些是自己蹭着我請的過來的。”說着瞥了葉棠採一眼。
葉玲嬌一怔,就懂了,有好些都是想來跟葉棠採套近乎的。
“棠姐兒!棠姐兒!”一個歡快的嬌呼響起。
葉棠採一怔。
齊敏嘴角抽了抽:“那貨來了!”
葉棠採擡頭,只見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白色的上襦,下身撒着粉白花瓣的紅色齊胸襦裙,胸前飄帶飛揚,一張嬌嫩的小臉笑得像朵花兒一般,正提着裙子噔噔噔地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