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葉棠採接到了宮貼,說皇后初五壽辰。因着近年打仗,還有天災人禍,所以不作大辦,只到行宮賞秋景,皇上皇后夫妻情深,陪同前往。魯王、梁王與容陪同,太子留京料理國事。除此之外,又點了幾個交好的世家一同前往。
百姓們聽着,紛紛誇讚皇后娘娘爲民着想。
貴族們笑而不語,戶部瞪大了雙眼,特麼的,不動呆在宮裏還好,一動這花銷豈不翻倍?
這出行,真的只出行嗎?車馬人力倒沒什麼,就是途中得帶多少東西,到了行宮還真的只賞個景啊?不喫的?不玩的?
而且還叫上這麼多人!
反正戶部瞪不瞪眼,人人都不敢多說,要拔多少錢子還得拔。
葉棠採接到了去泉山賞秋景的帖子,一羣丫鬟喜滋滋要爭着來看。
“三奶奶居然收到帖子了。”白水喜道,“聽說娘娘不大辦,所請之人有限,不料,三奶奶居然也在列。”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秋桔笑着一把搶過,翻了又翻,看着那燙金描鳳凰展翅的帖子很是欣慰,“我家三爺那般厲害,武官裏面,誰比得過他去。便是文臣裏面,也沒幾個有他的文采。”
“不過,聽說皇上好像病了,能去行宮嗎?”青柳說。
“既然能去,該沒多嚴重。”秋桔道。
葉棠採趴在榻上,把玩着褚雲攀做給她的小弓。聽着她們說正宣帝的病情,脣角不由地翹了翹。
正宣帝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但他卻不想自己的弱點被髮展了。
現在他的大夫是羅醫正。
羅醫正有一絕學兒,那就是羅氏藥浴,專治消渴病入膏肓的患者。但延緩病情的機率也不過是十之二三。
正宣帝可不想別人知道他是跑去泡藥浴的,所以才拉着皇后等人一起去,說是賀壽賞景,實則是治病。
十一月初五的壽辰,十一月初三就得出發,因爲十一月初四不宜出行。
初三這天一早,被邀請的人來到了龍武門集合。
但葉棠採卻被邀請到了鳳儀宮。
那裏已經坐滿了人,鄭皇后、太子妃、褚妙書、魯王妃、信陽公主、怡寧公主、越安公主、還有鄭皇后的嫂子鄭夫人。
“鎮西侯夫人來了。”鄭皇后看到葉棠採就眉開眼笑的。“到這邊來坐。”
指了指她一傍的繡墩。
與太子妃一起站在側邊的褚妙書眼神陰了陰,連她都坐不了,居然讓葉棠採坐。
葉棠採坐下後,鄭皇后就問一些家常事兒,不過是天氣冷了,褚雲攀出發可有準備好充足的衣物等等。
到了辰時左右,衆人就坐着軟轎出了鳳儀宮,來到龍武門登車。
葉棠採被安排到跟秦氏和褚妙畫一車,因爲她們是家人,沒理由分開。
秦氏看到葉棠採呵呵呵的,但卻不敢得罪了,掐了褚妙畫一下,褚妙畫連忙說話緩和氣氛,秦氏在一旁假笑。
太子站在登高樓看着離去的隊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好像瞬間消失不見了一樣。
他知道正宣帝身體不行了,這事正宣帝從沒有瞞過他們母子,因爲正宣帝一直信任着他們。
太子看着漸漸遠去的車隊,心裏卻是一陣陣雀躍,他很擔心父皇的病情,畢竟是疼愛了他多年的老父親,但若父皇就此駕崩……
好吧,他有點小興奮。
但很快,他就要把這小興奮給壓下去,然後自省。
因爲他母后告誡他,現在手中握着已經太多了,一步步穩打穩紮,那才能萬無一失,慢慢等着就是,他們沒必要做出冒險或把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事。
……
車隊緩緩出宮門,從大明街一路直出城門。
禁衛軍深嚴戒備着,拿着長槍大刀,站在街兩邊開道,百姓們害怕又想要看,紛紛跪到了兩旁的街邊。
當看到這奢華的隊伍,打頭的已經出了城門了,但最後一個還未在宮裏登車,浩浩蕩蕩的,宛如一條長長的威武大龍,這……比在宮內省錢?爲百姓造福?
百姓們都懵了。
反正,不管百姓們如何想的,鄭皇后出京賀壽,心情非常好,覺得比起往年憋在宮裏熱鬧繁華多了。
城郊秋高氣爽,天薄雲遠,周圍野草枯黃灰敗,但卻有一種蒼遠而空寂之美,讓人的心胸一下子開闊起來。
好些閨閣女子極少出門,多是在京中行走。特別是這一年來流匪橫行,好些人都不敢出京了。
貴夫人和貴女們都掀開了馬車大大的車簾子,看着外面的景色。
葉棠採也看着。
突然一輛馬車緩緩地與她的馬車並肩而行。
只見一個嬌嫩的小腦袋正蔫蔫地趴在車窗前,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嚶嚶嚶……”
葉棠採嘴角一抽:“櫻祈?”
趙櫻祈蔫蔫地看了她一眼:“嗯……”
葉棠採有些無語了:“你怎麼了?”
以前的趙櫻祈可喜歡到外面蹦了,別說出京,就是在京裏蹦着,就夠她樂陶陶的了。但現在可是出京,可以在外頭浪上好幾天了,趙櫻祈卻蔫不拉幾的,葉棠採有些不解了。
“這裏的景色很好,再往前,就是一片楓樹,火紅火紅的,可好看了。”葉棠採說。
趙櫻祈聳拉着的眼皮只微微一擡,又聳下來了,下巴抵在窗框上,把小嘴都抵得扁起來了,只懶懶地“哦”了一聲。
葉棠採見她一雙清澈的眸子黯然無光的,不知受了什麼打擊,反正可憐兮兮的。
這時一陣陣的馬蹄聲響起,葉棠採只見一個豔紫的身影騎着馬走到她和趙櫻祈的馬車間,最後“唰”地一聲,把趙櫻祈的車窗簾給拉上了!
接着又“得得得”地騎着馬離開。
葉棠採整個人都不好了。
接着馬車走了將近兩個時辰,總算到了泉山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