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陳瑾寧陳靖廷 >第575章 一問嚇一跳
    瑾寧本來打算讓胡青雲約漕幫的一個教頭,殊不知,漕幫幫主任飛直接來了。

    瑾寧翌日來到鼎豐號的時候,還不認識任飛,見他年輕,俊美,還以爲來了個賬房先生。

    當胡青雲一介紹的時候,她驚愕地拱手,連忙道:“多謝賞臉,多謝賞臉。”

    任飛行禮,“任飛參見郡侯!”

    “快別多禮,大家都是爽快人,不拘小節,請坐!”瑾寧拱手邀請。

    三人也就不廢話,入座之後看茶。

    瑾寧直接說來意,道:“任幫主,實不相瞞,我這一次找漕幫的人,是要了解目前漕運的整個狀況。”

    任幫主嘆了一口氣,“郡侯,您便是不問,任某也打算下個帖子拜見您,郡侯爲人,任某早有所耳聞,只是一直無緣得見,得知郡侯要出任漕運的監察使,任某是激動得一宿未眠。”

    “哦?”瑾寧看着他,“願聞其詳。”

    任幫主道:“那就恕任某直言,我大周物價,近年越來越昂貴,是因爲運輸的成本太高,任某打個比方說,一石米,若從錦州運送到京城,朝廷收取的運費加米耗是一百五十文,太祖初期,我大周的米價一石是三百文,到如今,已經足足漲到了六百文,京中耕地少,附近米糧不能供給足夠,所以,都必須從各地運送過來,而京中的米糧,又作爲全國的參考價格,如今附近州縣的米價也是在五百到五百五文錢一石,百姓有點不,堪重負啊,這點,您可以問問胡掌櫃。”

    胡青雲點頭,“沒錯,米糧的價格,一直在上漲。”

    “這是否和旱災失收有關?”瑾寧問道。

    胡青雲道:“無關,旱災是每年都會發生,太祖期間也是一樣,確實是因爲運費去了一大截,走陸路的話,僱人,找車,各項的運費加起來其實也差不多,但是,走船運能大批下貨,排期久,損耗大,畢竟若是遇上潮溼天氣,米糧保存不好,就容易發黴,這是損耗的一部分,這無疑也是價格上漲的原因之一。”

    “排期久,是因爲朝廷商運的船不足夠。”瑾寧點點頭,“所以,如今皇上打算開放民間船運,這樣一來,壓力就會減少。”

    任飛道:“任某要說的就是這點,開放民間船運,這本是好事,百家爭鳴嘛,可朝廷只開放三家,這就意味着競爭很大,船商要脫穎而出,少不了是要在總院衙門那邊做做手腳,可郡侯您想啊,船商的銀子難道是白白給出去麼?總院衙門那邊,也不會眼睜睜看着民間商船價格低廉而徹底打垮朝廷商運,如此一來,價格還是需要同步的。”

    “價格同步這點,是完全有必要的。”瑾寧認真地聽着,“因爲如果價格相差太多,那始終會傾向一方,造成船運市場的不平均。”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船商花了大價錢在總院衙門那邊得了牌照,這筆銀子勢必會成爲轉嫁到貨主的頭上來,也就是說,就算開放了民間商運,其實沒緩解到漕運壓力,更沒能降下成本。”

    “除非……”瑾寧看着他,他既然分析得出,肯定就有解決的辦法。

    任飛道:“除非,朝廷商運率先降價,那麼,船商就不得不降價遷就,而任某認爲,只開放三家船運,是不可能緩解到漕運的壓力。”

    “那以任幫主所見,開放多少家船運,才能緩解到漕運壓力?”瑾寧問道。

    “起碼八家!”任飛調整了一下坐姿,正色道:“任某不是爲自己漕幫說話,只是,如果開放的民營商船多,在海上,江河上航行的商船就多,商船一多,競爭就大,競爭大的時候,首先考慮降價,只有價格實際降下來了,百姓的生活成本纔會降下。”

    瑾寧想了想,把他說的話組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要朝廷開放八家民營船運,而朝廷的商運率先降價讓投得航運牌的船商也有參考的價格?”

    “是!”任飛道。

    瑾寧沉思了一下,道:“這樣的話,無疑各州府那邊要承擔的費用就要更多了,畢竟,朝廷除了一大半的銀子製造商船,而剩餘的銀子由各州府負擔,爲了平這筆賬才統一了商運,爲朝廷和各州府賺取微薄收入,維持商船的維修,人員等等……”

    任飛有些心急,聽得瑾寧這樣說,馬上打斷了她的話,“郡主,一石米,一百五十文錢的運費,可應用在船隻維修,僱聘工人方面只需要三十文錢的成本,朝廷和各州府賺取的,是米耗,不是運費。”

    “那我問你,一石米的米耗折算下來是多少?”瑾寧問道。

    “十文錢!”

    瑾寧一怔,“十文錢?那就是說,加上各項成本,人員開支,一石米從錦州到京城只需要四十文錢?”

    “還有一些其他開銷,總之,不超過五十文。”

    瑾寧坐直了,驚愕地道:“但是收取了一百五十文,那這一百文去哪裏了?”

    一石米虧空一百文,那是什麼概念?這漕幫豈不是每日都在豬籠入水?

    任飛搖頭,“這任某就不知道了。”

    瑾寧看着他,“任幫主,這筆賬算得合理嗎?”

    任飛苦笑,“郡侯,實不相瞞,我漕幫的船運,承接了很多從錦州過來的貨,我們收取八十文一石,可還得繳納十文錢給總院衙門,再扣除十文錢用於租用碼頭的成本,途徑的州府,也要打點一些,所以到手一石米利潤是十文。”

    瑾寧不解了,“這筆賬,朝廷就沒命人覈算過嗎?”

    “朝廷每年都會派漕運御史覈算,但是,覈算出什麼價格來,任某是真不知道。”

    瑾寧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本來以爲總院衙門若有貪污,也是各州府督辦孝敬,又或者再抽取一筆米耗。

    哪裏想到,這中間有這麼大的利潤。

    實在是見識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啊。

    任飛輕聲道:“郡侯,您也不必覺得他們全部貪污了,因爲,朝廷還要用漕運送賑災物資,軍糧物資,賦稅糧等,這些都是從所賺取的利潤裏開銷的。,而且,漕運的水師也得養着。”

    “水師是朝廷養着,不是漕運衙門養着。”對軍營的事情,瑾寧還是知道的,“任幫主,你幫我估算一下,這一百文錢,扣除朝廷用的船運,他孫榮貴有多少放入自己的口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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