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此刻,他卻站在夜風中,一口口地抽着煙。
他應該是在想北北吧?
我記得上次提起北北時,他也是深更半夜地跑到陽臺上抽菸。
北北……是他的禁區。
提起她,他就會失態。
玻璃門將我和他隔絕在兩邊。
他就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站在寒風中。
現在應該還在下雨吧,他的心情會是什麼樣的呢?
他背對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想,他應該在難過吧。
我就這麼靜靜地望着他的背影,而他就那麼靜靜地抽着煙。
直到一根菸抽完,他還是維持着靜默的姿態,沒有要回臥室的意思。
我壓下心頭的失落和難受,猶豫着要不要出去。
現在已經進入冬季,天寒地凍,他穿得那麼少,要是再待下去,肯定會感冒。
我……到底還是心疼他……
終於下定決心,我掀開被子下牀,悄悄地打開玻璃門,從背後抱住他。
可能是沒想到我會找過來,周勳身體僵了僵。
我緊緊地摟着他的腰,蹭了蹭他的後背,故意撒嬌道:“周叔叔,你怎麼丟下我跑了,你不抱着我,我睡不着。”
周勳大約是回過神來了,轉身和我面對着面。
我假裝沒聞到他身上的菸草味,仰臉望着他,衝他彎起眼睛笑。
他握住我有些發涼的手,道:“外面冷,你在出來了。”
我踮起腳尖,湊到他嘴邊親吻:“因爲我離不開你呀~”
他低笑,拇指輕輕地撫過我的脣瓣,接着俯身吻住我。
我熱烈地和他接吻。
他嘴裏的煙味清晰地刺激着我的味覺。
這是他在思念北北的證明。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北北從他的記憶裏踢出去。
可惜啊,我暫時還沒有那個本事。
不知過了多久,周勳終於放開了我。
而我被吻得渾身發軟,只能軟倒在他懷裏。
他一把打橫抱起我,回到溫暖的臥室。
暖氣和加溼器都在靜靜地運轉。
我越過周勳的肩膀,望向陽臺外,院子裏高大的喬木在細雨中搖晃,就像我此刻的心情,風雨飄搖,惴惴不安。
希望明天能放晴,也希望一切都好起來。
我將腦袋靠在周勳頸窩裏,暗暗地提醒自己,不要難過,不要介意。
即使他心裏有一個北北,但馬上要和他結婚的是我。
我們已經領證,二十多天後就要舉行婚禮,周爺爺也把請柬都發出去了。
更何況我還懷了他的孩子。
難道如今還有反悔的餘地嗎?
無論是他還是我,都只能繼續維持這種關係。
既然如此,那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周勳溫柔地哄着我,可他身上不再是那股好聞的薄荷清香,不時有菸草味傳進我鼻子裏。
我懷了孕,鼻子很敏感,聞着煙味有些不舒服。
可我怕引起他的懷疑,只能假裝一切正常,緊緊地閉着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再回來時,他身上已經沒有煙味,只有淡淡的沐浴清香。
他躺到我身側,將我抱在懷中,吻了吻我的眉心,道:“寶貝,晚安。”
我鬆了口氣,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們醒來,仍舊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也是這樣,假裝表面上一切都好。
可實際上,我們心裏都清楚,自從那天從淘沙回來後,有些東西就變了。
我們又變得疏遠起來。
原本在紐約的那一個月,我們互相坦誠,我覺得自己已經走入周勳的心,最起碼我能夠慢慢地靠近他,讓他接納我。
可那些甜蜜時光,卻因爲一個北北,而不復存在。
我和周勳心知肚明,都在小心翼翼地維持着表面的和平。
就這樣,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結婚的日子。
婚禮在老宅舉行,一大早便來了許多賓客。
這場婚禮由周爺爺主持,他把請柬發出去,據說整個世家圈子都出動了。
還有許多我只在傳言裏聽過的人物,竟然也都到場。
這些人應該都是看在周爺爺的面子上。
因爲我懷了孕,周爺爺也沒讓我去迎接賓客,他老人家帶着週二叔和周大哥,在門口親自迎接客人。
這次除了周勳的大哥和二哥,週二叔和週三叔也都回來了。
我是第一次見週三叔,他長得不太像周家人,五官更加纖細漂亮,估計是像他的親生母親多一些。
但他人還算是溫和,起碼明面上對我很是客氣,還給了我一份見面禮,是一塊羊脂玉,也算是價值連城。
自從聽說週二叔要跟周大哥爭奪家主之位,周爺爺卻又看好周勳後,我心裏其實是有些戒備週二叔和週三叔的,所以對於週三叔送的這份重禮,我一開始有點不敢接。
後來是周勳衝我點頭,我這纔敢收了。
我仔細觀察了下,其實不管是周勳三兄弟,還是週二叔他們,大家表面上都挺熱情和氣。
若不是我聽周勳分析過周家的情況,我肯定會被這種平和的假象所迷惑。
不過這些事也不需要我去關心,我相信周勳會處理好的,所以我在觀察過週三叔後,就收回了注意力。
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婚禮上。
婚禮很是隆重,老宅的後院被重新佈置了一番,全部貼上了大紅的喜字,還掛上了紅燈籠,雖說是周爺爺他老人家的審美,可看上去的確是一片喜氣洋洋。
珺瑤是我的伴娘,昨天晚上就住在周家,今天天還沒亮,她就起來幫我準備東西了。
之後她又陪着我化妝,幫我穿上禮服。
這次舉行的是西式婚禮,婚紗也是周家的老裁縫準備的,確實很漂亮。
我剛好懷孕三個月,肚子還不顯,也很合身。
珺瑤替我整理好婚紗,退後幾步,上下打量我,笑着道:“今天你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
我望着鏡子裏的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