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關切而慌亂,顯然十分擔心周姑姑。
可惜週二叔根本就沒拿正眼看他。
週三叔更是直接從鼻孔裏哼出一聲,厭惡之情表現得十分明顯。
向姑父面露尷尬,還有些手足無措。
我心裏的古怪感更濃。
爲什麼週二叔和週三叔是這幅態度?
按道理來說,若是周姑姑做錯了事,爲了周姑姑的後半輩子着想,他們也應該去哄着向姑父,像從前那樣,讓他包容周姑姑纔是。
正琢磨着,周姑姑和向晚被帶下樓來了。
周姑姑披頭散髮,嘴裏罵罵咧咧,不是詛咒周勳,就是罵周爺爺偏心。
我瞧着她精神好像有些不正常了。
但出乎意料,當她看到週二叔和週三叔時,整個人都平靜下來。
下一秒,她衝到週二叔跟前,哇地一聲撲到他懷裏,放聲大哭道:“二哥,三哥,你們終於回來了!快救救我!你們得救救我!”
她嚎啕大哭,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週二叔眼裏露出不忍。
周姑姑嘶聲力竭地哭叫道:“二哥,你知不知道阿勳他要害我……昨天他還打算用車子碾死我……他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壞啊……我差點就被他害死了啊……二哥三哥,你們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我皺起眉。
周勳昨天根本就沒打算害她,周寧開車很有技巧,就是將她甩出去,卻並沒有傷到她。
如今到了她口中,卻是周勳要碾死她。
這也太胡扯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當時周勳撞死了她,那也是她自找的,誰叫她跟盛庭勾結。
她卻還有臉在這裏叫屈。
偏偏週三叔聽了,立刻轉向周勳,滿臉不悅地質問道:“阿勳,你不解釋一下?”
我心頭頓時涌起一股無名的火,冷笑道:“三叔,那你是不是該替姑姑解釋,昨天她爲什麼要把我交給僱傭兵?她想害死我,這也就罷了,可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周叔叔的,是周家的後代,她要殘害周家的血脈,您倒是說說,姑姑她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週三叔狠狠瞪我:“你算什麼東西,這裏沒你說話的地方!”
周勳以保護者的姿態將我攬在懷裏。
他並沒有看週三叔,而是轉頭對周寧道:“三叔既然不喜歡我妻子,那就把他趕出吧,免得污他的眼。”
此話一出,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連周姑姑都停止了哭鬧。
我不免有些緊張,這樣一來,週三叔會不會連周勳也給恨上?
但周寧只聽周勳一個人的吩咐,他立即就帶着保鏢上前,在大家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把週三叔給綁住了,還扣着週三叔往外走。
週三叔氣得破口大罵:“周勳,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我是你長輩,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臭小子,你有什麼權利把我趕出去!”
周勳淡淡道:“念念是我的妻子,她也是周家人,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骨肉,我要是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也不配做周家的子孫。”
說完,他示意周寧放了週三叔。
他面上是笑着,語氣卻格外肅穆,誰都看得出他不是在看玩笑。
週三叔額頭上的青筋暴跳,張開嘴,似乎是要和周勳理論。
周勳淡淡道:“您要是不信,儘管試試。”
這時候週二叔緩緩出聲道:“三弟,咱們是在討論幼儀的事,你怎麼遷怒到阿勳妻子身上去了?咱們和阿勳是一家人,要是被爸知道你就這麼個態度,他老人家得多生氣多傷心。”
或許是擡出周爺爺,週三叔終於消停。
但他估計不怎麼甘心,惡狠狠地瞪了周勳一眼,這才作罷。
周勳並沒有看他,絲毫沒把他的挑釁放在眼裏。
在週三叔鬧騰的時候,向姑父走到周姑姑面前,憐惜地去拉她的手,道:“幼儀,你還好嗎?”
兩個表弟也關切地望着周姑姑。
奇怪的是,周姑姑居然看都沒看周姑父和兩個兒子一眼。
她只是撲到週二叔懷裏,又繼續委屈地哭道:“二哥,你看到了吧,周勳已經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孝順孩子了……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他早就不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裏了,他眼裏只有他媳婦……”
我聽得好笑。
一開始我對她多尊重,知道她撫養過周勳,我當時是真的打算把她當成親婆婆尊敬。
是她一直找我的茬,因爲她想要周勳娶向晚,所以處處爲難我,最後也讓周勳和她離心。
直到現在,她竟然還沒有認知到她自己的錯誤,把一切都推到周勳的不孝和我的狐媚上。
可事實卻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和旁人無關,更和我無關。
週二叔沒有搭理她,只是叫了幾個傭人過來扶住她。
向晚卻先一步,抱住了周姑姑。
她淚眼朦朧地看向週二叔,道:“二舅舅,我媽做這些事,都是爲了我……您要怪就怪我吧……”
周姑姑感動地將她拉到身後:“你是小孩子,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就是看不慣阿勳護着那個賤人!”她上前拉住週二叔的衣袖,抽噎道,“其實我心裏清楚,這次是我做錯了,就算我再怎麼恨那個賤人,也不該把她交給盛庭……可我當時也是被阿勳起到了,他就知道維護那賤人……要是長此以往,我看這家裏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總而言之,她之所以做錯事,源頭都是我。
我簡直哭笑不得。
若是從前我還抱着希望,或許周姑姑有一天會幡然醒悟,認識到她對我的苛刻。
可看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到死,估計她也不會正眼瞧我。
我心頭難免失望,但同時也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再把她當成長輩孝順,不用再和她打交道。
這樣也挺好,免得受她的刁難。
周姑姑突然指着我,尖叫道:“這賤人不是沒事嗎?既然沒事,爲什麼要處罰我?說到底,還不是阿勳偏心,他眼裏早就沒了我這個長輩!”
周勳神色漠然,好似沒聽見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