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知多久,她終於有了反應。
她的視線緩緩轉向晚,忽然陰森地開口:“賤人,你可真有本事,居然把你女兒放到我身邊養……我今天要是不出這口氣,我就不叫周幼儀!”
說着她擡起腳,狠狠地踢在向晚的臉上。
向晚下意識捂住臉,偏偏她的手腕上全是血,那些血全部塗在臉上,恰好她又披頭散髮,看上去就像人間惡鬼,猙獰可怖極了。
我的注意力卻放在周姑姑身上。
聽她剛剛的說辭,她……似乎是把向晚當成了那個小三?
難道是受多了刺激,她腦子已經不清楚了?
週二叔和週三叔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立即讓醫生來給周姑姑做詳細的檢查。
周勳則叫周寧把向晚拖下去。
變故就發生在警衛員接近向晚的那一刻。
向晚突然發了瘋似地掙開警衛員,朝周姑姑衝過去。
她直接搶過周姑姑手裏的槍,抵在周姑姑的腦袋上,陰冷地笑道:“我看誰敢動手!”
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
至於周姑姑手裏那把槍,之前大家都忘了,如今倒成了向晚行兇的工具。
更叫人意外的是,向晚的身手竟然那麼快,一下子就制住了周姑姑,連警衛員都拿她沒辦法。
不過想想,她既然投靠了盛庭的僱傭兵組織,估計也練過吧。
而且她是出其不意,大家都沒料到她會忽然出手,不然也不至於讓她得逞。
我忽然想起,上次在紐約,我對周姑姑和她動手時,她一直表現得很柔弱。
看來那時候她對我手下留情了。
我不由暗暗慶幸,當時她還沒打算暴露自己,要不然我可能會栽在她手上。
這也讓我警醒,以後不管做什麼事,都得三思而後行,得更謹慎。
此時向晚再次開口,道:“都給我退後!不然我可不保證這槍會不會走火!”
周勳打了個手勢。
所有人都緩緩後退。
不過大家的槍口都指着向晚,那陣勢還是有些可怕的。
向晚卻視若無睹,十分鎮定地望着周勳,道:“放了我,要不然叫我要周幼儀的命!”
這會兒她也不喊媽了,直接叫周姑姑的名字。
如果說周姑姑是又蠢又壞,那向晚就是陰險惡毒了。
就是不知道周姑姑聽到向晚的話,會是什麼反應。
我朝周姑姑看過去。
她依然一副呆愣的樣子,似乎已經完全傻了,根本聽不到外界的動靜。
周勳淡淡道:“她好歹也把你養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敢對她開槍?”
向晚嗤笑一聲,食指輕輕地動了下扳機,道:“我有什麼不敢的。她算什麼東西,要不是她搶了我媽的位置,我媽又怎麼會當小三。我原本就該是向家的小姐,而不大家眼中的養女……我每天都恨不得她去死,現在她在落到我手上,你以爲我會放過她?”她盯着周勳,道,“反正已經撕破臉,我又何必管她的死活。”
周勳眯起眼,沒做聲。
週三叔卻被向晚徹底激怒,破口大罵道:“賤人,養不熟的白眼狼,老子早晚一天殺了你!”
她口口聲聲地說着要殺了周姑姑。
我聽在耳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周姑姑把她當成寶,卻沒想到她心裏竟然恨周姑姑入骨。
這當真是……報應吧……
周姑姑辜負了周勳和周家人,卻又被向晚辜負。
我原本該覺得痛快。
實際上,就在向晚拿槍指着周姑姑之前,我心下確實痛快不已,畢竟周姑姑一直想害我,還上傷了周勳的心,她這也算是自食惡果。
可當我看到向晚拿周姑姑做人質時,不免就想起了蘇石巖。
當年蘇石巖也是費盡心思地追求我媽,實際上他也不過是看中了我外公的產業而已。
待我外公去世後,他便將我外公的資產全部轉移到他名下,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女人。
後來更是和龔珊上牀,害我媽得抑鬱症,逼得我媽跳樓。
我媽死後,他甚至親生把我送進精神病院,默許龔珊折磨我。
要不是周勳即使救了我,我估計早就不在人世了……
向晚和蘇石巖何其相似啊!
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所以我一時間竟然有些感同身受,替周姑姑感到悲哀起來。
而現在這個殘局,不還得讓周勳來收拾。
想到這裏,我又替周勳感到不值。
明明是周姑姑對不起他,到頭來他卻還要因爲血緣關係而替周姑姑收拾爛攤子。
正暗暗思索着,向晚突然厲聲道:“給你們五分鐘時間考慮,不然我就一槍崩了她!”
想必是因爲周勳和週二叔遲遲沒有表態,她開始着急了。
週二叔冷冷地盯着她,卻似乎拿她沒有辦法。
周勳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迴應向晚的只有週三叔。
他衝向晚呸了一聲,道:“你開槍試試!”
但比他反應更大的是周姑姑。
估計是剛剛向晚的聲音太大,刺激得她回了神。
她突然擡起頭,愣愣地瞧着向晚。
向晚想必是察覺到她恢復了正常,轉頭看她一眼,一改之前楚楚可憐的模樣,冷冷地道:“媽,你也別怪我,誰叫你不願意救我呢。”
周姑姑沉默幾秒,道:“你告訴我,你其實不知道自己是那個賤人的女兒,對不對?”
我聽得一陣無語。
那些照片已經證明向晚從小就知道自己親媽是誰,她卻掩耳盜鈴,還想聽向晚親口否認。
可難道向晚否認了,她就相信向晚沒有騙她?
若是那樣,周勳今天所做的努力,恐怕都白費了。
好在向晚並沒有按照周姑姑所希望的那樣,繼續表演孝順乖巧的女兒。
她狠狠地扇了周姑姑一巴掌,冷聲道:“你纔是賤人!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侮辱我親生母親,我能讓你的腦袋立刻開花!”
周姑姑震驚地瞪大眼,眼裏寫滿了不可置信和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