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裏有兩個月嫂,估計是被吵醒了,聽了周勳的命令,立刻退了出去。
房門被關上,臥室裏格外岑寂。
我暗暗地握緊拳頭。
他似乎是走了過來,腳步依舊沉穩。
我屏住呼吸,下意識閉上眼睛。
不知道爲什麼,幾個月沒見,我忽然有些不敢見他。
他在牀沿坐下了,好像用手摸了摸桑桑,還吻了桑桑一下。
我很是緊張,爲了不讓他看出我醒着,我儘量調整着呼吸。
下一秒,我便感覺他溫熱的指尖觸碰着我的臉。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但這不是結束,周勳竟然低頭,吻在了我的額頭上。
他的脣溫暖,呼出的(灼)熱氣息將我包裹。
我雙手緊緊地抓住被單,纔不至於讓自己叫出來。
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心思百轉千回,可還是不敢睜眼,不敢讓他知道我醒着。
或許他已經發現了吧,他那麼聰明,那麼厲害,也許從他進門開始就知道我是醒着的。
既然如此,他爲什麼要吻我呢?
這幾個月他沒有半點音訊,他的心思全部在葉北北身上,爲了葉北北,他把我送到瑞士,要和我離婚……
那他的這個吻又是怎麼回事?
我腦子裏亂糟糟的,又覺得不真實,我不停地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應該就是一場夢,是我太想他了,纔會夢見他在吻我。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他低低地開了口:“念念,你醒着,對嗎?”
我一瞬間從恍惚中回神。
原來這不是夢。
而他果然發現我沒睡……
我更緊地抓着牀單,沒敢吱聲。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將我的手指聚攏,包裹在他的掌心裏。
溫熱的觸感一直傳到我心間,我的心臟都好像要被他手心的溫度給燙傷了。
他沒再做聲,而是又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便站起來。
我以爲他要走,驀地睜開眼。
房間裏沒有開燈,只有院子裏昏暗的燈光和月色照進來,他的身影高大,在月色中朦朦朧朧。
他沒有走,而是掀開被子上了牀。
在我愣怔之際,他已經將我抱進懷裏。
我身體瞬間變得僵直,連眼睛都忘了閉上。
他也正望着我。
四目相對。
我感覺心跳彷彿都停止了,這一瞬間,我只看得到他,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裏跳躍着昏黃的燈光,彷彿是天上的星光,讓我着迷極了。
他脣角輕輕勾起,喊我:“念念。”
聲音溫柔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我立刻回過神。
到現在我和他分居已經好幾個月,他甚至還準備和我協議離婚,那他這個舉動又算什麼呢。
我想掙開他的手。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意圖,低聲在我耳邊道:“別動,我一路趕過來很累,讓我休息一會,好不好?”
我張了張口,很想說他可以去別的地方休息。
但或許是近鄉情怯,我竟然不敢和他說話,甚至因爲他的靠近,我又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我想掙扎,他卻將我禁錮在他懷裏,我根本無法動彈。
原本我以爲自己會失眠,畢竟已經許久不曾見到他,許久不曾和他靠得這樣近,可或許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我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中途桑桑好似哭了,估計是餓了,我下意識想爬起來給桑桑餵奶,卻聽見周勳柔聲道:“我把兒子抱去給阿寧找月嫂,你不用擔心。”
他的聲音有種穩定人心的作用,我迷迷糊糊哦一聲,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外面的陽光早就曬進了房間裏。
我第一反應是去看桑桑,結果並沒有發現桑桑的影子,印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英俊的臉。
是周勳……
我腦子漸漸恢復清明,想起昨晚上他的到來,還有他抱着我入睡的場景。
本來以爲是一場夢,可我還枕着他的胳膊,眼前的景象告訴我,周勳是真的在我身邊。
他睡得很熟,眉眼俊逸溫柔,是我熟悉的樣子。
可……我又覺得他很陌生,因爲我們已經好幾個月不曾見面,我一度以爲他會永久地消失在我的生命裏……
我心頭五味雜陳,最後還是決定先起牀遠離他。
雖然貪戀他胸口的溫暖,貪戀他的臂彎,但在把事情說清楚之前,我不想再和他有這樣(曖)昧的牽扯。
昨天晚上……就當是我自己瘋了吧,纔沒有把他趕出去……
我又默默地瞧了他幾眼,他真的很好看,閉着眼睛睡覺的樣子都很讓人着迷,可惜啊,這個男人已經不再屬於我。
或許從來就沒有屬於過我。
我輕輕地退出他的懷抱,打算下牀。
結果還沒穿上鞋子,我的腰就被一雙堅實有力的手臂抱住了。
我一驚。
周勳的身體已經覆上來,他從背後抱住我,蹭着我肩,低低道:“寶貝,去做什麼?”
因爲剛醒來,他的嗓子沙啞得不像話,簡直就像是在撓我的心。
我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道:“周叔叔,你先放開我。”
周勳沒有動,而是將我抱回牀上。
我被他壓在身下,他的身體罩着我,我無處可躲。
他深深地凝視着我,眼眸幽幽沉沉。
我不敢和他對視,別開了視線。
他卻擡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和他對視:“所有的事,我都會跟你解釋,現在先陪我睡一會兒,好嗎?”
我沉默不語,態度卻很堅決。
在他爲了葉北北趕我走,在他幾個月不主動聯繫我,在我生孩子時他沒有半句問候後,我想我已經沒有必要再聽他的解釋。
他的所作所爲告訴我,他就是選擇了葉北北。
似乎是察覺出了我的抗拒,他輕輕嘆息一聲,終究是放開了我。
我默默地爬起來,默默地穿上拖鞋,默默地走了出去。
此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沈子衿和珺瑤都已經起來了。
我找到月嫂的房間,抱着桑桑下樓。
沈子衿擡頭看我,道:“晚上我聽見有人在說話,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