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周勳果真和覃曉雯攤了牌,也難怪覃曉雯今天的反應這麼激烈。
我回憶了一下。
剛剛開門的時候,覃曉雯的眼睛好像是腫着的,估計整個晚上都在哭鬧。
我的目光又落在周勳臉上,他臉色看起來非常疲憊,應該是爲了哄覃曉雯,他一晚上都沒睡吧。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周勳依然是從前那個有擔當的男人,昨天說要和覃曉雯攤牌,果然就那麼做了。
可……覃曉雯鬧得那麼厲害,就算他攤牌了又有什麼用呢?
他難道能離開覃曉雯嗎?
萬一覃曉雯精神又出問題怎麼辦?
剛剛我和沈子衿他們都看到了,她動不動就喊肚子痛,讓周勳守着她,不許周勳離開……她明顯在用肚子裏的孩子威脅周勳。
我輕聲道:“然後呢,攤牌了以後,她能接受事實嗎?”
周勳沉默幾秒,搖搖頭。
我並不意外,直截了當道:“那你想和我談什麼?”
或許,他是要跟我說,他想選擇覃曉雯吧。
畢竟覃曉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而且她現在情況特殊,他就算是出於道義,大約也不會離開覃曉雯。
我木然地想着,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裏,等着周勳繼續往下說,就像是在等一個宣判。
周勳深深地凝視我片刻,這才緩緩道:“如果你同意,我想先陪曉雯回西南那邊,等她生下孩子,我再回帝都。”
我微微驚訝。
原以爲他會直接跟我說,他要選擇覃曉雯,結果他的意思是,他只離開一段時間,只陪覃曉雯生了孩子就回來?
他……真的還會回來嗎?
還有,他爲什麼要徵求我的同意?
我愣愣地望着他,完全忘了反應。
實際上我也確實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等着他解釋。
他頓了頓,道:“你的事,爺爺和大哥他們都和我說了……他們說我很愛你,還把你這半年的情況和我說了……我見了你後,也感覺得到你確實很愛我。而我猜想,我們之間有很多事,爺爺和大哥估計都不知道,對不對?我們的感情一定比爺爺他們說的還要深厚,對不對?”
我越發驚訝。
他低低道:“因爲我一見到你,這裏的心跳就會加快。”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道,“我看到你難受,心裏也悶悶的。我想,我應該比爺爺他們說的還要愛你,對不對?我們以前一定非常相愛,而且應該也經歷過許多的磨難才走到一起,對不對?”
我眼淚沒有預兆地掉落下來。
他……他竟然全都猜到了。
果然是聰明的男人,即便失憶了,他也能把以前的事猜出七八分。
他目光靜靜地落在我眼睛上,突然掏出一快手帕遞給我。
從前他也有帶手帕的習慣,只不過並不常用。
我接在手中,低聲道謝。
他輕聲道:“不說我和你的感情,就說在法律上,我和你也是合法夫妻,如果不知道情況,我還能和曉雯結婚,但現在既然知道你的存在,而且我們還有一個兒子……我就不能再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剛剛在等待他宣判的時候,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以爲自己會深受打擊,會一蹶不振,可結果卻峯迴路轉,周勳居然……選擇了我。
他這意思,應該就是表明他會選擇我。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他這麼就做好了決定。
昨天他走的時候,只說會想清楚,會給我一個答案。
我差點以爲他會選擇覃曉雯,畢竟他失憶的這半年裏,是覃曉雯陪在他身邊。
尤其是剛剛在樓上,他那麼護着覃曉雯,我以爲自己已經沒有半點機會。
我真的沒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折。
這大約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我哭得更兇。
周勳擡起手,似乎是想替我擦淚,但可能是因爲他沒記起我,覺得我陌生,他的手停在半空,又放了下去。
他隱忍的樣子,讓我想起從前他將我抱在懷裏說愛我的模樣。
有段時間我想和他離婚,他便是這樣隱忍,什麼也沒不說。
其實一開始他是很霸道的,剛剛熟悉那會兒,他便讓我充當他的女友,還不許我拒絕。
後來我們心意相通,他對我卻多了許多隱忍的感情。
或許那纔是深愛吧。
我想他沒有說謊,他現在心裏還是有我的,哪怕他忘了我,但當初他深愛過我的那份心意,應該不會就此消息。
是因爲在乎我,因爲愛我,所以他纔會一見到我就心跳加速,見到我難過,他也跟着難受。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覺得整顆心都軟了,而且心裏面在放煙花。
雖然眼淚還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可我知道自己是笑着的,望着周勳的眼神肯定也很溫柔很快樂。
周勳和我對視片刻,抿了抿嘴角,道:“不過,我得安置好曉雯纔行,她畢竟……”
我打斷他,道:“我明白的,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作爲你的妻子,我也很感激她,所以我支持你的決定。”
他像是並不意外我會這樣說,點點頭,道:“所以你同意我離開一段時間?”
我輕輕嗯一聲,道:“目前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彌補覃曉雯,你的做法是對的,我當然不會反對。”
這確實是我的心裏話。
雖然我覺得覃曉雯很作妖,可能不會輕易讓周勳離開,說不定還會用孩子和病情威脅他。
但覃曉雯的情況確實很特殊,更何況周勳是個有擔當的人,我也不可能阻止他去報答救命恩情。
周勳眼神幽深,凝視我片刻,道:“好。”
我道:“不過,我想知道你打算花多久的時間陪她。她的預產期應該在過年期間吧,你是陪她到孩子出生呢,還是等孩子大一些?”
周勳沉吟道:“等孩子出生我就回來。”
我鬆了口氣,認真地望着他,道:“既然你對我這樣坦白,而且承認你心底還有我,那我也和你說實話,你去陪她生產,已經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因爲當初我懷桑桑和生下桑桑的時候,你都不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