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在擔心我,又親他一口,道:“你放心,如果婆婆針對我,你幫我做掩護,我立刻就走,行了吧?”
周勳輕輕點頭,親了親我的額頭,這才牽着我進去。
周母的臉色看起來還算是平靜,見到我進門,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去。
我和她對視了一眼。
她眼裏並沒有之前那種厭惡的神色,看起來倒算是溫和。
或許她真的已經放下執念,不想再針對我。
我深吸口氣,輕聲喊道:“媽。”
她這次竟然破天荒應了我,甚至還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吧。”
說完又看向周勳,示意周勳也坐下。
她態度變得如此溫和,說實話,我真有點不習慣。
不過我心底還是高興的,只要她不找我的麻煩就行。
哪怕我們不能和和氣氣地相處,但只要她不針對我,周勳就不用再夾在我們中間爲難,這就是一件大好事。
說白了,我和她之間的矛盾,是她單方面想害我,而我對她是沒有太大意見的,起碼我顧忌着她是周勳的母親,總是忍讓着,從來沒有想過要報復她,甚至連惡言惡語都沒有。
在我和周勳坐下後,周母看向我,道:“我首先得向你道個歉。”
這下子我是徹底驚住了。
我能料想到她態度溫和,畢竟她已經在反省她的所作所爲,也答應不會爲難我。
可我真沒想到她還會向我道歉。
因爲在我心裏,她一向霸道慣了,在三個兒子面前都不服軟,要麼用自殺威脅,要麼直接辱罵,最後暈倒……
她對我的態度更差,甚至想要殺了我……她怎麼會向我道歉呢?
我整個人都愣在那裏,完全忘了反應。
還是周勳在桌子底下牽住我的手,撓着我的手心提醒我,我纔回過神來。
我立即道:“媽,您別這樣說,我從來沒有怪過您……”
她依舊望着我,嘆氣道:“我知道你是看在我生病的份上,才這麼容忍我……之前我其實也意識到自己病了,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我對你的厭惡是來源我的病……仔細想想,我都不清楚爲什麼要討厭你……就算阿勳他爸當初說過讓阿勳和北北結婚,可那時候他們纔多大我,我爲什麼就這樣執着?”
我見她滿臉疑惑,真的就像忘記了自己之前做那些事時的心情,不免跟着她嘆氣。
說起來,都是她的病情作祟……
周母揉着額頭,道:“這兩條我纔想清楚,是因爲我病糊塗了,所以才做出那樣的錯事。”她望着我,臉上露出歉意表情,道,“念念,你能原諒我嗎?”
她聲音非常輕柔,明顯帶着示好的意味。
我自然是點頭,道:“媽,您別多想,我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只要她不再找我的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又怎麼會和她計較。
周母溫和地望着我,道:“你真是個好孩子,阿勳的眼光很好。”
她……這是在讚揚我?
我目瞪口呆。
實在是沒料到她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但對我和和氣氣,向我道歉,如今還誇讚我……
周母笑了笑,目光落在周勳身上,道:“你呢,還怪我多管閒事嗎?”
周勳搖頭,道:“不怪。”
他語氣表情都很平靜,若是不熟悉他的人,肯定看不出他真實的想法。
我卻知道,他是真的不怪。
因爲他對家裏人非常重情重義,周母又受了這麼多年苦,他自然不可能對周母有意見。
周母卻並不怎麼了解他,見狀臉色微變,道:“你這是不願意原諒我?”
在周勳幾歲的時候她就被劉家人抓走了,也難怪她不瞭解周勳。
我連忙替周勳解釋道:“不是的,媽,周叔叔只是不善言辭,他最敬重您。您不知道,在您失蹤的那幾年,周叔叔一直在找您……他曾經說過,他最大的願望是替公公報仇,然後找到您……”
聞言,周母的臉色好看了些。
她看我一眼,道:“念念,你確實很好……阿勳像個悶葫蘆,好在有你陪着他。”
聽着她再次讚美我,我總算沒像剛剛那樣震驚,甚至還微笑着回道:“謝謝媽,其實周叔叔很好的,他對家裏人最好。”
周母似乎很有興趣:“哦?怎麼講?”
我也沒隱瞞,道:“周叔叔在外人面前毫不手軟,但是遇到家裏人,總是特別重情重義。”
之後我提了周姑姑幾句,說起周勳小時候是由周姑姑帶大的,但是周姑姑其實是爲了利用周勳纔對他好。
這件事周勳是知道的,在他的記憶慢慢恢復後,我便將那半年之間發生的事都和他說了。
包括周仲儀夫妻死在祠堂裏,週三叔夫妻關在監獄,兩兄弟的後代都被趕出周家,不允許再出現在帝都,當然還有周姑姑被砍斷手腳和舌頭扔去國外的事……
而周姑姑曾說過她對周勳好只是想利用周勳,我也如實地轉告了周勳。
當時周勳聽完,沉默良久,最終什麼都沒。
我怕他難受,還想安慰他來着。
他卻反過來安慰我,說他其實早就預料到了,再說周姑姑也參與了害死周爸爸的計劃,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他當時若是在場,一定會親手殺了周姑姑。
見他想開,我才放下心來。
此時周母聽了我的講述,眼底露出愧疚神色,道:“都是我不好……他們三兄弟失去父親,又接連失去我這個母親……如果我在阿勳身邊,他也不會因爲貪戀那份親情,就一直被他姑姑騙得團團轉。”
我看了看她,輕聲道:“這不能怪您,您也是被逼迫的。”
說起來,都是劉家的錯。
當然,我沒敢在周母面前提劉家,只能一個勁勸她別多想。
周母也沒提起劉家,不過我看她深思的樣子,應該也想到了劉家的所作所爲吧。
就是不知道她現在對劉家是什麼感覺,還不會已經認清楚劉家的面目。
就在我思索間,她忽然開口,道:“這次阿勁結婚,我想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