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攥着霍景秀的手不肯放,一雙眼睛更是緊緊地盯着她,片刻都不肯移開。心頭那真實感受到的疼痛此刻雖然已經消散不見,但是蕭湛卻依舊有些心慌。
那股痛意,實在太過刻骨銘心,好像是真實發生的一樣。
霍景秀好笑地望着蕭湛,道“阿湛,你鬆開我,我去給你倒點熱茶,順便幫你準備些喫食。”
“不,我不喝,也不用喫。小妖怪,你就坐在這裏,陪我!”蕭湛伸手一拉,將霍景秀拉進了懷中。
她溫軟的身子靠着他,才讓他有了真實感,才讓他慌亂的心落了下來。
蕭湛低聲道“小妖怪,你知道我在那裏看見了什麼麼?”
霍景秀垂一垂眸,似是在思忖些什麼,片刻後方道“我知道。你走過的每一步,都是我經歷過。在那裏,我像是重新活過一回一樣。阿湛,這一生,我們會不會走到那種地步?”
“不會!”蕭湛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我們永遠不會走到那個地步。如果我會那麼傷害你,我寧願不活着。你對我來說,是最要緊的。天下蒼生,比起你,算不得什麼。”
聞言,霍景秀噗嗤一笑,小腦袋從蕭湛的懷中擡起,“你可是手握重兵的九王爺,如此說話,怕是要傷了黎民百姓的心。”
蕭湛沉一沉眸,道“我若是連你都護不住,還管他們傷不傷心?從前我爲天下蒼生爲己任,可是如今,我心裏有了更重要的人想要去守護。小妖怪,你記得,無論你做什麼。不管好事壞事,我都站在你這一邊。你相信我!”
若是爲了蒼生,非要站在她的敵對面,他寧願不要那蒼生。
他是自私的,他只想要他的小妖怪好好的。
“我相信你!阿湛,我相信你!”霍景秀擡眸凝視着蕭湛,眼底隱隱有淚花閃爍。
走了那一遭,嚐遍了世間愛恨嗔癡,儘管被幻境中的蕭湛傷得遍體鱗傷,可是霍景秀依然相信,真實的蕭湛絕不會那般對她。
真正的蕭湛,是會在她要揍人的時候,雙手遞上一把刀的人啊;是她皺一皺眉頭,就把得罪她的人給扔出軍營的人;更是這輩子她最愛的人。
她相信他!
也許那一遭是她的劫數,但是她霍景秀覺得,這場情劫未必都是傷人的。
蕭湛溫熱的拇指拭過霍景秀眼角的淚水,一下一下輕輕撫着她柔嫩的臉龐,“別哭,我捨不得。”
霍景秀抿一抿脣,忍住眼淚,含笑道“我纔沒哭。”
說着,一顆晶瑩的淚珠卻從她的眼角落了下去。
她也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卻控制不住。
“我沒想哭,真的,我沒想哭……”說着說着,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
她亦是很害怕的,怕在那幻境之中走不出來,怕自己永遠再不見真正的阿湛。
蕭湛心疼地拍一拍她的背脊,“我知道,我知道。別怕,我在。”
他懂她的害怕,她的驚慌,她的無助。
在所有人都不信她的時候,連她最愛的人都不信她,那該是多麼的絕望。
“裏面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在這兒啊。別怕!”
本是霍景秀要安慰蕭湛的,結果卻反過來,蕭湛安慰了霍景秀一晚上。
小姑娘哭了好幾個時辰,眼睛紅腫得不像話,趴在蕭湛懷裏,日曬三竿都不肯起來。
鎮安王妃來了兩回,樓蘭和魔尊來了兩回,就連太妃都打發人來過,她還是在屋裏躲着。
蕭湛捏一捏她的臉頰,笑道“長輩們都在外頭等着見你呢,真不起來?”
霍景秀捂着臉,“我眼睛好腫,絕不出門。阿湛,你去吧,你去見他們。”
蕭湛輕聲笑了笑,道“那你在牀上躺會兒,昨兒都沒睡。”
霍景秀乖巧地點點頭,任由着蕭湛扶着她躺下,而後閉上了眼睛。
蕭湛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頰,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好好歇息,我馬上回來。”
閉着眼睛的霍景秀微微翹起了脣角。
蕭湛轉身走出了屋子,外頭院子裏一大堆人圍坐在桌子旁,正眼巴巴地盯着他。
樓蘭提着裙襬,着急忙慌地迎了上來,“秀秀呢?她怎麼樣?”
蕭湛道“剛剛睡下,哭了一晚上。”
樓蘭一聽,整個人都急了,“爲什麼哭,怎麼了呀?你們倆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爲什麼秀秀回來都不與我們親近了?”
小丫頭從小都沒哭過幾回,他們都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寵着的,哪捨得讓她哭。
不止樓蘭,魔宮衆人也都變了臉色。
鎮南王更是邁出了腿,要衝進屋子裏去。
蕭湛笑着道“這會兒已經無事了,撒嬌着不肯出來呢。蘭婆婆,給她些時間吧,等她睡醒起來,便就又是以前那個秀秀了。”
聞言,樓蘭稍鬆了口氣,道“這孩子,有什麼事兒幹嘛自己憋在心裏。”
昨晚,秀秀沉着一張臉把蕭湛扛回來,什麼都不說,整個人泛着冷意,瞧着都讓人心疼。
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態,就好像老魔頭從前的模樣。
樓蘭回頭望了望魔尊,見魔尊皺了一晚上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心裏便安定了不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在這兒圍着了。老魔頭,走,去端了蟻族的窩。”
魔尊幾人登時站了起來。
“蕭湛,好好陪着秀秀,不許離開一步。聽見了麼?”
蕭湛頷首,“魔尊放心。”
魔尊冷眸一瞥,而後轉身躍上了屋頂,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樓蘭拍一拍蕭湛的肩,道“老魔頭心裏記掛着秀秀,你別怪他發脾氣。”
蕭湛抿脣一笑,而後道“不會。”
樓蘭滿意地笑了笑,隨後也跟着魔尊去了。
魔宮衆人也跟着跑了。
院子裏,就剩下鎮南王夫婦和蕭湛。
鎮南王妃凝視了屋子裏一眼,旋即道“阿湛,你也累了一晚上了,歇歇吧。”
蕭湛沉一沉眸,“我等秀秀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