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黃泉妖冢 >第三十二章 喫影子的壁畫
    這件墓室,變成了一個絕對的封閉空間。

    驚慌、恐懼、無助、疑慮……各種情緒席捲而來,瞬間就將我們淹沒,老趙最先沉下了心,命令道:“你們兩個快退到牆角去,記住,待會兒不管看到了什麼,都千萬不要出聲,也不要有任何動作,對了,趕快把防毒面具帶上。”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我和小張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感覺有了希望,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按照他的吩咐從包裏摸出防毒面具帶上,迅速向後後退去,我縮到了一個牆角,小張就在我的對面。

    只見老趙從包裏扯出了一盒墨斗,抽出了陳年的墨線,異常麻利地在棺材上縛了好幾圈,才退了回來,站在了小張的旁邊。

    傳說這墨斗是木匠的祖師爺魯班所發明,與尺規一樣,是畫直線的工具,代表着浩然的正氣,專克這妖邪的東西。

    那呼吸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厲,到最後竟演變成了那種只有窒息者才能發出的沉悶的喉音,令人聽了就感覺遍體生寒,十分的不舒服。

    只聽得一聲悶響,青銅鑄成的棺蓋竟然被硬生生地頂了起來,露出了一條巴掌寬的縫隙,那陳年的墨線發出了咯咯吱吱的聲響,顯然已是到了極限,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紫黑色的污血如同泉水般從縫隙中汩汩流出,洇溼了很大一片地面,這污血的氣味異常刺鼻,即使我帶着防毒面具,還是被嗆得滿臉眼淚,腸胃也是一陣痙攣。

    緊接着,一條手臂突然從這縫隙中伸了出來,這是何等噁心又何等可怖的一雙手臂!黑色的指甲足有半米長,正往下滴着紫黑色的污血,手臂上滿是腐爛的筋骨與皮肉,稍稍一動,便有一些碎肉從上面掉下來,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骼。

    這條手臂奇長無比,顯然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只見它在地上摸索着,竟然慢慢地向我伸了過來,雖然緩慢,但是我卻是不能有任何動作,也就不能閃躲,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一寸一寸地向我逼近。

    恰巧是在這這時候,老趙“啪”一聲按滅了頭頂的礦燈,整個墓室瞬間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老趙的意思是眼不見心不煩,但是他錯了,這樣一來我所面對的,就是內心深處的恐懼。

    眼睛能看到的東西,再恐怖也總有個度,我最害怕的,還是那種看不見的東西,因爲我不知道這雙手臂什麼時候會突然伸到我的面前,掐住我的脖子,或者在那之前,我的想象就會把自己給逼瘋。

    那沉悶的喉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黑暗和恐懼就像一雙無形的大手將我的心臟牢牢抓住,我的血液也在一瞬間凝固,最終化爲了全身的冷汗。

    黑暗中,那雙手臂依舊向前探着,在地上摸索爬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就像是一條在草叢中飛快舞動的致命毒蛇。

    摩擦,摩擦,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

    我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還帶着那種詭異的旋律,我知道這是我的大腦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強逼着自己走神,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不過這麼一來,我的恐懼確是減輕了不少。

    緊接着,我就感覺腳尖一動,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攀了上去,我知道那隻手已經接觸到了我,那尖利的指甲在我的腳面不停地摩擦着,那種感覺,就像是死神用他那黑色的鐮刀,輕輕摩挲着你的面頰。

    我只感覺渾身的肌肉在拼命地抽搐着,只因靠在牆上纔不至於摔倒,我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纔沒有叫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雙手慢慢抽離,縮了回去,棺蓋重重合上,發出了一聲巨響,老趙打開了礦燈,刺目的黃色的瞬間充盈了整個墓室。

    墓室之中又重新回到了一片死寂,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那棺材上面還在往下滴着的污血,還有那地上被拖出的那條長長的血痕,還在證明着剛纔所發生的驚心動魄的一幕。

    我只覺得全身一軟,靠着牆壁就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死裏逃生的感覺果然是異常美好,我張嘴想要笑,劇烈地疼痛從肺部傳來,使這本來應該是開懷爽朗的大笑變成了幾聲尖厲可怖的咳嗽,簡直不似人聲,把我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我閉上眼睛剛想休息一下,就聽到對面的小張大吼一聲:“我靠!快趴下!”我心裏“咯噔”一聲,剛一低頭,就看到那小子的獵槍已經對準了我的方向,兩條火舌瞬間從槍管內噴出,緊接着便是一聲巨響,震得我耳朵都要聾了。

    兩簇鐵砂貼着我的頭皮呼嘯而過,打在了我背後的牆上,碎石從牆壁上噴濺而出,伴隨着火藥的溫度打在了我的頭上,竟然是火辣辣的疼,墓頂也因爲受到了震動而抖落了許多灰塵。

    槍聲在這狹小的墓室中久久迴盪着。我擡起頭,疑惑地看着小張,卻發現他提搶呆立着,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我,顫抖着說着什麼。

    由於剛纔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還沒來得及捂耳朵,劇烈的槍聲使我出現了短暫的失聰,我只能通過他的嘴型來判斷他究竟在說一些什麼——“剛纔……剛纔壁畫上的那個白鬍子老頭,張嘴要咬你的腦袋!”

    我一聽,霎時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閃電般從牆上彈了出去,回頭一看,只見墓牆壁畫上的人物,忽然動了起來。

    一股鮮血帶着刺鼻的腥臭味從小張打出的槍眼裏源源不斷地汩汩而出,就好像這牆壁有生命似的,那些壁畫中的人物在牆上游移着,發出了刺耳的尖笑聲,臉上再也沒有了一開始我所看到的那種令人豔羨的淡然與灑脫,而是變得異常猙獰可怖。

    我剛在思考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感覺肩膀上一陣劇痛,四下看時,才發現我投射在牆壁上的影子已然被一個畫中人抓住,肩膀上被撕掉了一大塊,我想往後退幾步,卻發現自己受到了一種神祕的束縛,竟然是寸步難移。我使出了喫奶的勁兒,才同我的影子一起掙脫了這束縛。

    “千萬不要把自己的影子投到壁畫上!”我大喊了一聲,向墓室的正中心退去,我們三個在棺材的旁邊背對背靠在了一起。

    “怎……怎麼辦?”小張喘得幾乎上不來氣。老趙讓我們關掉了礦燈,從包裏摸出了幾隻熒光棒,弄亮了之後丟在了墓室的四個角落,整個墓室瞬間被這種冷色調的熒光所充滿,我們的影子也就自然沒有了。

    “打那些壁畫中的人!”老趙說着,手中的獵槍砰砰就是兩槍,將兩個畫中人定格在了那裏,大量的血從壁畫中涌出,流了一地。

    我們堵上了耳朵,用槍在牆壁上一陣亂打,墓室之中立刻火光四起,打了好半天,直到快要將墓牆打爛了,纔將那些畫中人全部定格。

    污血不斷涌出,幾乎淹沒了我們的腳踝,老趙皺了皺眉頭,彎腰用手指沾了點血放在鼻子前面一聞,一張臉已是變得煞白,“糟了!千萬不要讓這血流到棺材裏面去。”

    可是已經晚了,地上的血液一觸到棺材,就如同靈活的小蛇般沿着那雕飾精美的紋路,緩緩地遊進了那口青銅巨棺。我心道一聲“不好”,忽然感覺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們都愣在了那裏,整個墓室中,一片死寂。

    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墨線在瞬間被崩斷,棺蓋被硬生生地頂起了好幾米。

    說時遲,那時快,老趙忽然大吼一聲一躍而起,整個人狠狠砸在了棺蓋上,與青銅棺裏的那位僵持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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