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一衆人，除了執行別人辦不到的特殊任務這項主業以外，業餘愛好就是喫和八卦，怎麼可能先走？
大傢伙全留在花園裏，巴巴地看着祁成問話，見他不滿，就往外挪了挪，保持了一個大概是聽不到但還是能暗中觀察的距離。
祁成不外乎是想知道凌央跟蔣迫到底在彆扭些什麼，他這兩位隊友，可不是什麼矯情的傢伙。
“我們可是同事，隊友耶，辦公室戀愛......”凌央照樣插科打諢，找了個新的理由搪塞，卻越說越小聲，因爲祁成的臉色意外地認真。
“我知道你們一個個神祕得要死，各有各的祕密。”祁成這話說得大聲，大概也不是隻對她一個人講，“但是除非你是不想繼續和我們過了，要去深山隱居要去避世要斷絕和世人的來往，不然你就有什麼苦楚趁早說，人是社會性動物，憋不住的，憋了也毫無益處。”
凌央確實是一個不會憋的人，只能乖乖把自己的問題跟祁成坦白。
她本就不是故意要隱瞞，只不過這些事情太混亂了，她自己都理不清，怎麼向別人輕傾述？她沒有太親近的女性朋友，基地隊員的社交圈基本上就只是自己的隊友而已，而八六一唯二的女隊員已經在幾年前剩下她自己一個。
午大慶太單純，辻栢杄根本不會給人意見，陸霄還是個小孩子，祁成呢，倒是合適，只不過這傢伙有對象，凌央覺得和他聊太多感情問題很奇怪。
至於蔣迫，他是當事人，自然說不清楚，凌央也沒有勇氣跟他聊這件事。如果他也有莫名其妙的記憶畫面，那不就肯定了她的猜想嗎？
自己腦子有沒有病她都沒關係，但她沒有勇氣去知道蔣迫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這麼玄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祁成安安靜靜聽完，頓了好一會才消化了這些有悖科學的信息。
“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現在腦子裏的玩意，哪一部分是真實存在，哪一部分又是臆想，我他媽連臆想在腦裏都是分流派的好嗎？”凌央往蔣迫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他沒有聽到上述陳情。
祁成又過了過腦子，提出要求，“你仔細描述一下那個片段，我幫你分析一下那是誰。”
她換上一副崩潰臉，“你想瘋嗎？聽完你會的。”
對方還真的認真考慮了一下，“爲了你們倆，我可以趟一下這毒潭。”
凌央把手摁在胸前做出了之前陸霄也用過的手勢，“太感動了，但還是別了，八六一最有可能得到幸福美滿的大概也就是你了，以後生六個，替我們留個後啊。”
“去，要生自己生。”祁成把眼鏡拿下來擦擦，“快說說，腦子裏的人。”
要是受了永晝或者結界力影響才產生了這段記憶，那就肯定是永晝認識的人，永晝認識並記了下來的人，必須是名人。
千年前有多少名人祁成如數家珍。
“其實是看不清臉的，但我的腦子會自動把他和蔣迫聯繫到一起，可實際上這兩人完全不一樣。”凌央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老實交代，因爲她對自己腦子裏的這個人也充滿了好奇。“古代人，長頭髮，非常長，烏黑亮麗能拍廣告那種。”
祁成安靜聽着，察覺到凌央的臉色變了也沒開口。
回憶讓她很不舒服，凌央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這個人非常可怕，感覺他每天都在刀口舔血，而且食不知味，人間於他毫無樂趣，取人性命不痛不癢。”她說着指了指不遠處又在發呆的辻栢杄，“跟他比的話，咱們隊長簡直就是暖心小太陽。”
辻栢杄估計心情不錯，擡起頭，兩隻手打開了抵在下巴上，面無表情地給陸霄展示了一個花兒的造型。
八六一之間的交流往往就是這麼偏離軌道的，所幸祁成這次穩住了，沒有理會陸霄的插曲，“你大概也猜到是誰了，不是嗎？”
凌央不語，她現在的情緒十分複雜，此刻她身上一丁點結界力也沒有，這段記憶對她來說更像是目擊過的片段，而不是親歷的事件。
本來每次腦子裏出現這個人，感情就不受控制地涌出來，彷彿愛了他好久好久一樣，可今天這次回想，卻很陌生，甚至想起他讓凌央有些害怕。
“共感不見了。”她低聲說。
祁成起初沒聽懂，但片刻就領悟了她的意思。這段記憶沒有結界力維持的話，並不會讓她心酸難過，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在擁有異能的時候，甚至大膽一點猜想，在她擁有異能同時又靠近蔣迫的時候，替別人心痛了呢？
“雙向共感。”祁成得出結論。
凌央腦子不如對方靈活，想了一會才理解了什麼是雙向共感，點了點頭。
她喜歡蔣迫，靠近他自然會心癢難耐，而這份情動對記憶的主人而言是痛苦的，所以片段跳了出來。
這兩個人的對話，現在就算是偷聽了也沒有第三者能聽懂。
“高大，長髮，黑金袍，殺人不眨眼。”祁成聳肩，答案已經很明顯，“陳淵。”
陳淵何許人，千年前和剛剛出道的蕭家宗祖是幸會門的同僚，也與先聖藍夏共事過。如凌央的描述，是所有人小時候的噩夢。只要你不乖，媽咪就會告訴你，再搗蛋陳大當家的要來割腦袋啦。
但凡見到他，不用猜就知道是來殺你的，不過倒也不用求饒，因爲他沒把你當回事。
陳淵不像他的搭檔一樣暴戾無常，以殺人取樂，他根本就對揮刀見血一事視若例行公事罷了。
此人從小長在葬儀館，自幼被教育了不許笑，不許多話，不許流露。
不知道是不是從小浸在死亡之中，染了太多的屍骨之寒的緣故，陳淵身上所帶的殺氣，是幸會門其他七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
傳言是個普通百姓遠遠看一眼都會腿軟的人。
這麼家喻戶曉的惡人，凌央自然也猜得到，但是始終難以置信，自己跟這位陳大當家的能有什麼關係。
視人命如草芥的殺手，也會有誰那麼刻骨銘心地喜歡着嗎？
“你該記得蕭絡說的話吧，永晝認識你。”祁成提示了一句，“認識到可以省略構造掃描這一步的......我想它大概只能對歷代宿主這麼瞭解吧？”
凌央遲疑一秒，點了頭，卻又否認到，“我又不姓黃。”
跟陳淵有關係的永晝宿主，除了先聖藍夏，還有他幸會門的搭檔，剛纔被蕭寂提到過的黃亞爾。
黃亞爾雖說被選做了宿主卻一天也沒有使用過永晝，但她一點也不值得同情。這個人簡直就是笑面閻羅，不同於陳淵，殺人越貨對她來講，簡直就是天大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