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央噗一聲笑出來,“那好,實踐出真知,再走一個。”
“等一下。”洛曉已經放不開凌央的手了,“照一下那邊就知道了,不用走。”
這果然是個慌得一批還能保持腦部清醒的奇人,凌央十分佩服地依言照辦,把電光打到了她們之前走過來的方向。果然,遠處有一堆淺色的細沙依稀可見。
也就是說,毫無疑問,這裏就是剛纔她們走過的鬼哭入口。
“我做個標記,然後咱再探一次。”凌央蹲下去把腳下的一小撮沙子攏起來,扣成一個小圓錐,又拿手指在中間捅了一下。
“再探”洛曉滿臉寫着拒絕,那些嚶嚶嚶的鬼哭聲實在太折磨人了。
“難受就把耳朵堵上。”凌央別的沒有,繃帶倒是一堆,隨便在兜裏捏出了幾個塞給洛曉。
不管是不是鬼打牆,那裏面並沒有危險,而凌央不是個坐着思考就能得出結論的聰明人,她必須要不斷地試。
牽着洛曉不斷髮抖的手,凌央帶着對方用更加慢的速度再次走進這間叫鬼哭的房間。
篤定了此處沒有危險,凌央開始打量周圍的一切,企圖發現點什麼脫困的線索。
陳設物古色古香,但沒有哪裏可疑,而牆壁上的手雖然栩栩如生,卻是靜態的,看過一遍之後,就連洛曉也不怎麼害怕了。畢竟那只是手,也不是頭部或者其他更可怕的位置。
倒是這份透着涼氣的殷切哭訴依然十分刺骨,一時半會還真不是多經歷幾遍就能接受的。
充斥着慘叫聲的空間不適合交流,她們只能在看到可疑之處時拽一拽對方的手,但是這種情況很少,因爲很快兩人就又走到了那個半米寬的門洞前。
電光打在了門口的那堆沙子上,她們又走回來了。
這種感覺跟剛纔完全不一樣,在飛沙那個房間裏,時間流逝的方式經由牆上傾倒出來的沙子具象化了,快速填起的沙坑讓她們無比緊張,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爭取。
而現在,鬼泣聲飄忽不定,只要進入到那個空間便如影隨形,但只要一腳踏出,就能擺脫那一切。
這種看似輕鬆,實則完全無解的困局讓她們毫無頭緒,它沒有催促你快點,也沒有危險伺機逼近。這個名爲鬼哭的房間就這樣堵在前方,告訴你,不急,你不進來也可以,進來了也不會有事。
但你永遠也出不了這個安逸的循環。
“生物運動的本質是圓周運動,所以人類迷路時,纔會出現鬼打牆的現象,這不是怪力亂神,這是科學。”洛曉找回了些許鎮定,手卻依舊沒有放開凌央的袖子衣料。
“噢,生物運動的本質啊。”凌央消化了一下對方的話,反問道,“是說,看不清路的情況下,我們會本能地轉圈子嗎”
“對的,就是這個意思。”洛曉更加堅定地回答。
“爲什麼”凌央不解,倒不是突然有了求知精神,只是在尋找突破的口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自己轉了彎走回來,並不是那裏面有貓膩,對吧”凌央仔細確認洛曉的感覺。
“是的。”洛曉點了點頭,往房間裏瞥了一眼,沒打光的情況下,什麼也看不見。
“那好,你留在這,手電筒給你,你給我打光,我去走一趟,你看看我是不是在轉圈圈。”凌央理所當然地做出了安排。
“別別別,別丟下我。”洛曉瘋狂搖頭,雖然這裏聽不到那些悽慘的呼嚎,但洛曉都不需要閉上眼睛,隨時隨地就能回憶起來那裏頭的每一種哭聲。
凌央笑了一聲,“剛纔不是跟我說,可以把你丟下嘛。”
洛曉眼眶都要紅了,“好。”
居然一句也沒嘗試着挽留,凌央還頗佩服對方的自覺,“放心,你看着我呢,總不能我一個人走反而能出去吧。”
洛曉沒答話,只是接過了凌央給自己的手電筒,默默唸叨了一句,“不拖後腿,不礙事。”
凌央沒有塞住耳朵,第三次走進了屬於鬼哭的房間,也不知道這些房間跟名號的所有者有沒有關係,還是純粹只是藍夏塔亞對幸會門這八個當家的主觀臆想。雖然凌央不曾跟黃亞爾交往過,但總覺得那不是一個需要書房的人。
上一個房間倒是勉強符合陳淵的人設,無慾無求,什麼也不需要,而黃亞爾其實正相反,她是個什麼東西都想要,什麼人都想掌控的瘋子。
掌控這些手,難不成有這一層意思凌央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天啊她居然有朝一日理解了藝術啊。
“停停停”洛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凌央差一點就錯過了對方的呼喊。
但她聽不清楚對方說了什麼,便下意識地邊走邊回了一下頭。
一片漆黑,“洛曉”
凌央整個人轉了回去,剛想往回走就聽見洛曉的聲音出現在了自己背後,那些如泣如訴的鬼哭聲掩蓋了對方的話語,凌央選擇一起忽略。
她沒動,開始整理這一瞬間自己所陷入的情況:她聽到了身後洛曉的聲音,轉身,卻是一片漆黑,而且洛曉的聲音在她轉身後出現在了她本來面向的位置。
也就是說,她白轉身了,洛曉一直在自己身後,無論她怎麼轉。
凌央眯了眯眼睛,直接往前走了幾步。
光束突然迎面照了過來,晃了她一臉,明明怎麼轉都在自己身後的洛曉,出現在了凌央的正前方,也就是說她正往回走。
凌央大概搞清楚了怎麼回事,爲了驗證得更徹底一點,她止住腳步轉身,又往裏走了一次。
沒錯,走到她剛纔轉身,也就是被洛曉叫住的位置,會出現一瞬間的黑暗,之後無論直走還是返回,都會通往本來出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