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夏塔亞之所以決定封印世間的思想力,万俟寰朔所得到的理由倒是和後世流傳着的沒什麼差別,確實偉大且無私,而且就是在他本人身上得到的靈感。
万俟家的血脈裏帶着不可恢復的詛咒,所以族人世世代代都不可能擁有天賦,這份決絕的限制,來自於同爲万俟家族人的万俟陵瑾,她是早於藍夏塔亞好幾百年的永晝宿主。
思想力顯然讓万俟陵瑾痛不欲生,所以這位先人才在臨死前落下了那道強勁的詛咒。一個擁有那一代最強天賦的人,居然可以自己封印自己乃至後世族人的能力,這讓藍夏很受啓發。
她根據永晝之中存放的記憶片段,加之自己超凡的理解和創造能力,設計出了適用於全夏國的封印。
万俟陵瑾只是針對自己的族人落下了詛咒,改造了他們的血脈,而藍夏卻想把全夏國的人都攬進來,這件事她需要幫手。
而最合適的,自然就是本身就帶着詛咒的万俟寰朔。
這位國君當年極其迷戀先聖,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想辦到的事,自己當然要配合。
藍夏的計劃並不複雜,她知道永晝擇強而侍,所以自己是這塊石頭最好的選擇,但隨後她做的事情卻和後世流傳下來的版本出現了分歧。
先聖通過對万俟家族血脈的研究,確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存在於万俟族人身上的詛咒,其實是一個屏障。
這個屏障,和藍夏塔亞附在那些武器之上的加持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她貫通得很快,幾乎頃刻間就決定了日後落下封印的幾個要素。
當然,這期間,蕭氏的祭司也提了不少的意見,但万俟寰朔並沒有參與其中,所以犧牲埃克林斯一族,乃至最後万俟寰朔本人並沒有陷入沉眠,這到底是誰人的想法,無從考究。
他知道的部分,只是藍夏利用永晝把自己的一半異能過繼到了万俟寰朔的身上,大概是成功之後那塊石頭自己碎作了兩半,總之其中一半將會跟着藍夏的能力,轉擇万俟寰朔作爲宿主。
至少當時,藍夏是這麼說的。
“不對,抱歉打斷一下。”祁成適時出聲,感覺對方講述的語氣變得有些閃爍,彷彿自己也不怎麼信服自己所言一樣,便開口指出了漏洞,“其實她不是過繼了一半能力給您,而是全部都給您了,對吧”
這麼一來,永晝隨着先聖的能力易主,又因爲操作的負荷太大才碎作兩半,亦或者被人工損毀,倒還是次要了。更重要的是,藍夏塔亞一箭雙鵰,既騙了永晝,還騙了万俟寰朔。
這位千年前的當事人艱難地肯定一聲,“對。”
他也是現在纔想明白了這一點,因爲藍夏當初同自己講的是,平分天賦,交換詛咒,共守封印。
她給了万俟寰朔一個十分美好且浪漫的幻象,她說要同自己年年歲歲,不死不休,永遠共存。
她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跟万俟寰朔廝守的意願,藍夏騙他一人獨自去年年歲歲,而她自己卻擺脫了永晝,還封印了永晝,然後撒手人寰,一了百了。
當真荒謬。
舍一人,困一物,保一國,存長久。
万俟寰朔的記憶就只能終止在獻祭的那一天了,蕭常對自己說完這句話後,他再次擁有意識時,便是躺在棺材裏動彈不得的處境了。
這後續如何,只有蕭家人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蕭滅搖頭,給万俟寰朔換了杯熱的茶,“蕭常是旁支的,他的事蹟在蕭氏的記載可不怎麼多。祭司,也僅是蕭氏涉獵衆多的不可言說之職業中,比較受重視的一個罷了。不過據我所知,永晝是蕭常碎的。”
“唉”凌央簡直要崩潰,別再改了,她完全記不住了。
“碎的目的就不知道了,大概真的是爲了削弱永晝的能力吧。他只是沒想到,這石頭上古時期便已存在,總不是那麼容易能被摧毀的。”蕭滅輕描淡寫地講述着自己的看法,擡手又揀了一個扇貝喫。
“既然這東西上古時期就存在,那蕭常又怎麼可能想不到,它不容易被摧毀呢”祁成並不信服對方說的,若把永晝一分爲二的人是蕭常,那他也一定另有目的。
蕭滅聳聳肩,很無所謂地點點頭,“這倒沒錯。”
他沒後話,惹得凌央更加鬱悶,追問道,“蕭常的事你們不知道,先聖呢先聖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能不能講個準話”
“先聖先聖,都是先人了,自然早就作古了啊。”蕭滅拍了拍万俟寰朔的肩膀,對方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節哀,這事也不能說她老人家騙你,或許也有可能......”
他還沒說什麼可能,就被万俟寰朔一擡頭瞪啞了。
藍夏是存了什麼心思要騙自己,輪不到後人來猜。
“死了,爲什麼活得長久不好嗎她又不受侵蝕啊。”凌央不能理解藍夏塔亞爲什麼不想活。
“不好。”回答的人居然是蕭絡。
他就坐在周不渡身邊,惹得這位早就摸不着頭了的大個子轉向了他,禁不住問,“什麼不好”
“長生不老,不好。”蕭絡的表情凝重,回答的時候,看着的人是万俟寰朔。
藍夏塔亞受到的永晝侵蝕非常有限,蕭絡沒辦法通過那塊石頭知道她爲什麼要騙這個人,卻知道這個人爲什麼願意被騙。
永晝宿主不會老,但其他人會,万俟寰朔會,所以這位國君唯一可能與先聖永遠共存的機會,就是自己也成爲不死不老的存在。
爲了變成這樣,他寧願自己與藍夏永遠分隔,也願意年紀輕輕就永世沉眠,卻不料被留下被犧牲的始終只有他自己一個。
“你是什麼人”万俟寰朔眯了眯眼,他身上還帶着詛咒,就算承載了先聖的天賦,也半點都運作不得,自然不會知道蕭絡同他一樣,是個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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