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虛垂下眼眸，雙手不甘的死死握拳，痛苦道，“子韻她當初，在我什麼都沒有告訴她的情況下，還一直相信着我，她在親眼看到我敗在父親手下時，更是衝動之下選擇以死明志，用自己的生命向世人昭告，我是清白的。”
“子韻她，在我被打入四方獄以後，一頭撞死在了四方獄啊！”
“什麼？！”秦漓震驚的瞪大眼，心中震撼不已。
徐子虛閉緊雙眼，聲音有些哽咽，他隱忍的額角青筋暴起，悲憤道，“子韻是崑崙派中的陣法高手，你們如今流傳下來的陣法，大多都是由她創造出來的，當年屠魔大會上，她早就料到結局，於是提前在四方獄中佈下陣法。”
“她佈下了什麼陣法？”秦漓面色有些沉重。
徐子虛頓了頓，啞聲道，“縛靈陣。”
秦漓眼中劃過一抹了然。
如果是縛靈陣的話……也就可以解釋徐子韻是怎麼做到在四方獄存活上千年的。
徐子虛緩緩道，“縛靈陣也是子韻創下的陣法之一，可以將一個人死後的靈魂禁錮在陣法所在的地方，永世不得超生，一旦離開陣法的範圍，便會瞬間魂飛魄散。”
“而被束縛住的靈魂，也不僅是無法離開某一地方而已，縛靈陣本就是殺陣的一種，會慢慢汲取被束縛靈魂的力量，直到目標徹底消失爲止。”
秦漓面色更是沉重，不忍問道，“那她……你的妹妹如今還有多長時間？”
徐子虛眼中劃過一抹悲痛，“她已經……時間不多了。”
“當初爲了避免自己死後被陰間帶走，子韻佈下縛靈陣將自己的靈魂禁錮於此，在千年的時光中，日復一日的，獨自守護着我，等待有朝一日我可以甦醒，洗清冤屈，向世界昭告我是清白的。”
“千年前，子韻已經修到大乘，可即便如此，被縛靈陣消磨了千年，她也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徐子虛話落一頓，哽塞一聲，右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雙眼，啞聲道，“大概……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竟然這麼快！
秦漓驚訝的睜大雙眼，面色一急，“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見到你爲自己洗刷冤屈不是嗎！明明已經那樣痛苦孤獨的等待一千年了，如果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就死的話……未免也太可憐太不甘了吧！”
徐子虛見秦漓如此激動，眼中滿是驚訝。
他愣了愣，忽然笑道，“我好像有點理解，那個人爲什麼會選擇你了。”
“哎？”秦漓怔愣住，蹙起眉頭，“你在說什麼？什麼那個人選擇了我。”
徐子虛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下心情，緩緩道，“秦漓，你聽好了，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纔是重點。”
“即便我不能洗清冤屈，或是子韻看不到我恢復清白的那一天都沒關係，只有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做到。”
秦漓見他面色認真嚴肅，不由緊張的嚥了咽口水，下意識問，“到底是什麼事？”
徐子虛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是關於……這個世界真相的事。”
秦漓眼皮一跳，頓時有種不安的感覺。
她下意識的垂眸看向懷中從進入這一方空間開始，就一直沉默一言不發的問仙，抱着劍的手慢慢收緊。
徐子虛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見到她手中的劍，目光一暗，“這便是問仙劍嗎？”
“嗯。”秦漓輕輕點頭，蹙起眉頭困惑道，“不過這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這麼安靜。”
明明聽到了這些顛覆認知的事情，他就一點也不驚訝嗎？
徐子虛看向問仙劍的眼神越發幽深複雜，“在你來這裏的時候，我把他的靈魂送出去了。”
秦漓聞言滿臉錯愕，不可置信道，“你說你把他的靈魂送出去了？這怎麼可能！先不說這種事能不能做到，問仙他可是劍靈啊，哪裏來的靈魂！”
徐子虛沉默幾秒，語氣複雜晦澀，“看來，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他嘆息一聲，學着秦漓的模樣席地而坐，雙手抱於胸前，自有一種英姿氣魄。
徐子虛看着秦漓，目光深邃如無底的黑洞般，承載着無法用言語描繪的沉重，“這裏是我畢生傳承所在，雖然如今只剩一抹靈識苟延殘喘，但想要留下誰，想要排斥誰，這種小事還是能做到的。”
“至於靈魂一事……秦漓，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什麼吧。”
秦漓心尖一緊，不自覺的收緊抱着問仙的手臂，眸色變得複雜起來。
“我……”
她薄脣輕啓，口中的話卻怎麼也無法坦然說出。
看出了秦漓的猶豫爲難，徐子虛輕笑一聲，“想說便儘管說吧，我既然能與你提及此事，必然是已經知曉了真相。”
“你無需顧慮我的感受，我在這千年的時光中，已經完全釋懷了啊。”
秦漓不可置信的擡頭看着眼前笑的一臉輕鬆的男人，眼眶不由慢慢紅了起來。
這種事請……怎麼可能釋懷的了啊……
自己只是書中的一個配角這種事……自己的人生，命運，家人，朋友，所認知的一切一切都是被人虛構出來設計好的，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釋懷的了啊！
秦漓死死咬住嘴脣，低下頭艱難道，“你是怎麼知道的，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實只是一本書。”
徐子虛眸光動容，沉默一瞬，緩緩道，“是四方獄告訴我的。”
“四方獄？”秦漓驚訝的看他，“四方獄不是隻是這裏的代號嗎？它怎麼會……”
“確實，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嘛，不過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會比自己其實只是書中的一個角色更匪夷所思呢。”
徐子虛無奈一笑，解釋道，“秦漓，四方獄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在世人的認知裏，四方獄是下界專門用來封印魔族和魔修的無比邪惡的地方，但其實，在萬年前，它的用處並不在此。”
“萬年前，四方獄還不是現在這副樣子，更沒有封印的作用，而是魔族與某人交戰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