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甚至連眼角流下了兩行血淚都不知道，她的手臂發麻，問仙劍差一點就要脫手摔出。
就連眼前的景色，都化爲了一片虛無，只餘白茫茫的一片。
她所能做的，只有揮劍，用盡全身力氣的揮出這一劍。
這一劍極爲普通，沒有包含着任何的劍招。
但這一劍又不是普通的一劍，其中包含了無上大道。
生與死，死與生。
生死輪迴不息，形成了一個玄之又玄的陰陽圖，隨着這一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古河汐面前。
周圍呈現出了一個詭異的情景。
秦漓的左側是草長鶯飛，生生不息，而她的右側，卻是截然相反，那裏草木凋零，死氣沉沉。
左爲生，右爲死。
在秦漓揮出這一劍後，有一個未知之處，似有所感的睜開了一雙眼睛。
永墜黑暗之處，所有光線到了這裏都被矇矇黑暗所吸收，不，不僅是光明，這裏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就連時間都凝固在了裏面。
這是永無天日的監獄，困着令整個世界恐懼顫抖的囚犯。..
那雙眼睛只睜開了短短片刻，隨即又闔上，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個微不足道的動靜。
與此同時，古河汐那張冰凍了一般的臉上，在看到秦漓的生死大道後，終於出現了一絲驚愕。
“竟然”
他張了張嘴，只說出了兩個字，似乎在忌憚什麼東西，並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口。
亦或者，他確實將後面的話說出了口，卻被什麼東西因爲忌憚而抹消了。
古河汐後退了數步，躲開了這生死不息的一劍，複雜的目光在秦漓的身上繞了一圈，沒有繼續出手。
因爲他知道，秦漓沒有力氣在揮出第二劍了。
“我不殺你。”等到這一劍的餘威散去後，他才緩緩開口，複雜的目光重歸於平靜，似乎之前面露驚愕的他只是秦漓的錯覺而已，“你讓我想到了一個故人。”
秦漓已經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了，剛纔那一劍已經耗去了她全身的精力，身體搖搖欲墜，全靠問仙劍支撐纔沒有倒下去。
她疲憊的微微闔上雙眼，自己已經盡了全力，只希望問仙和陸紫茵能夠進入到崑崙派之中，至少，不要連累了他們。
好在古河汐也並沒有要去追他們的意思，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只有殺了秦漓這一樣而已。..
只是面對毫無還手之力的秦漓，他卻也並不急，在古河汐眼裏，秦漓已經是落入牢籠中的獵物，根本無力掙脫，也就不足爲懼。
或者說，在他眼裏，秦漓在怎麼掙扎，也只是像跳樑小醜一般，白費力氣。
於是，他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秦漓眼皮微微一動。
他也好，古墨臣也好，似乎非常執着於這個問題。
她消無聲息的放出了自己的神識，那邊陸紫茵只要邁出最後一步就能帶着問仙到達崑崙派中，秦漓脣角露出了抹笑意，乾脆力道一鬆抱着劍坐了下來，咳嗽幾聲，提起了一口氣。
秦漓擡眸看着面前神色淡漠不帶絲毫感情的古河汐，說了句真心實意的話。
“你認識我”
“認識，不過你不認識我。”
古河汐聞言眸色微動，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似乎因爲秦漓的話而掀起了些許波瀾，卻又像是不曾變化，如一潭死水般寂靜。
秦漓能感到古河汐對自己的殺意，卻也能感到他並不急於現在就殺了自己，於是繼續道，“是徐子虛告訴我，你的存在的。”
提到了徐子虛的名字，古河汐那雙平靜淡漠的眸子中，終於掀起了一絲肉眼可見的波動。
秦漓靜靜的看着他，等着他開口。
古河汐喉嚨滾動一瞬，在秦漓期待的目光下，他卻又恢復了平靜，眼中再無一絲動容。
他淡然道，“風月皆化雲煙，往事，也不值再提。”
秦漓聞言，笑出了聲，“也對，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踩着徐子虛一家三口的性命爬上這白玉京，做了高高在上的白玉京劍神，自然，這些往事，對你來說不值一提。”
話落一頓，秦漓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冷聲道，“可是，對於徐子虛來說，這些往事，是要記一輩子的，哪怕是下了地獄，身處黑暗的深淵之中，也永生永世都不會忘。”
“古河汐，你這般欺世盜名之輩，也配得上白玉京劍神的名號嗎我雖不知你是如何來到的上界，但如今崑崙就在你面前，難道你就不會感到一點愧疚嗎”
秦漓看着他，一字一頓，面無表情的質問道，“古河汐，你敢正視面前的崑崙嗎”
然而，秦漓的話未曾在古河汐的心中，掀起哪怕一絲波瀾。
“你想激怒我，好套出我的話。”
他只是異常冷靜的陳述着事實，揭露了秦漓的謀算。
秦漓聞言眸色一動，輕嘆了口氣，似無奈，似釋然，再次感嘆道，“你和我想的確實有些不太一樣。”
古河汐那雙清冷的眸子落到她的身上，意味深長道，“這個世界，有許多事情，和你想象的都不一樣。”
“你想套我的話，其實不必那麼麻煩，想要問什麼，直接問就好。”他說着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才繼續緩緩開口，“以你這般頭腦，應該已經想到，天道並不可信。”
秦漓抱着劍的手指一動，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一個個的猜想在她腦海中如走馬觀花般洶涌浮現，但她面上，卻是漫不經心的笑了出來，“你的殺意不見了。”
也不知自己是哪句話說對了，引得這人打消了要殺自己的念頭。
古河汐垂下眼眸，眼睫落下的陰翳遮住了他那雙清冷的眸子中所有的思緒，“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你是誰了。”
“其實我們沒有必要兵戎相見，你死我活，秦漓，我們可以合作。”
秦漓微眯起眼，抱着劍的手慢慢收緊，“合作”
古河汐看着她，略微頷首，淡淡開口肯定道，“合作。”
“秦漓，難道你就不想，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