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被迫成爲劍修之後 >第四百四十三章 殘忍的職責
    聽到裴洺風的話,秦漓的心情其實是有一點點微妙的。

    她是有些同情段決的,命運本就對他不公,好不容易賜予了他救贖,最後卻又無情奪走。

    有什麼比給予一個充滿絕望的人希望之後在奪走,更加殘忍的

    捫心自問,若是換成自己站在段決的立場,秦漓沒有自信比他做的更好。

    正所謂不瘋魔,不成活。

    是命運將段決逼到了這一步,將滄浪逼到了這一步。

    現在,她要去阻止嗎

    秦漓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劍,她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裴洺風見她一直沉默不語,便有些着急,“你還在猶豫什麼,若是滄浪封印破除,上界可能會”

    “可能會什麼”

    秦漓忽然問道。

    “可能會被滄浪的妖獸毀滅嗎”

    裴洺風被問的一怔,秦漓擡頭去看他,臉上的表情如同她的語氣一般淡然。

    她看着裴洺風,一字一句的問道,“裴道友真心認爲,滄浪妖獸會因怨恨而毀滅上界嗎”

    “你與段決是多年至交,你真的認爲,那位昔日的滄浪之主,會在明知滄浪妖獸可能毀滅上界的情況下,將他們放出來嗎”

    “我”

    裴洺風被問的啞口無言。

    他的內心深處是知道的,段決他不會,滄浪更不會。

    他們原就不是那樣邪惡的存在。

    可是作爲摘星閣的閣主,他肩負守護上界的職責,他的理智告訴他。

    不能信。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滄浪可能會毀滅上界,他也擔負不起。

    摘星閣的閣主要始終保持理智,在做判斷時,不可摻雜一分一毫的私人情感。

    這是裴洺風從小便收到的教誨,是銘刻在他骨子裏的魔咒。

    可是現在,他爲何又猶豫了呢

    裴洺風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滄浪一事他也是心懷遺憾可惜之情的,有時也會思考,命運之於滄浪,會否太過殘忍了些。

    但是殘忍,本就是摘星閣的職責,這個世上,總要有人擔負起“殘忍”這一項惡名。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這麼做,秦漓,對不起。”

    裴洺風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的表情不在猶豫,他的眼眸如寒鐵般冰冷無情。

    他道,“你不來做,便由我來阻止他。”

    是了,摘星閣是“殘忍”的,他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哪怕對方是他的摯友。

    哪怕他明知,秦漓的話可能是對的。

    “你想阻止他是你的自由。”秦漓無奈的輕嘆一口氣,說道,“我不干涉你,也不會阻止你。”

    “但同樣的,我要如何解決這件事,也是我的自由。”

    “希望裴道友到時也可以尊重我的選擇,不要阻止我。”

    “你這話是何意”

    裴洺風詫異的看向秦漓,她說的話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可組合到了一起,卻是令他感到茫然。

    秦漓瞧着他不解的模樣,笑了笑,說道,“你想殺了他來阻止滄浪復活,我卻覺得此事除卻暴力手段外,還有別的解決方法。”

    “我要用我的方式來阻止他,裴道友若是不認同,便試着趕在我之前,取段決的性命吧。”

    “前提是你能追的上我。”

    秦漓說完神祕一笑,然後在裴洺風還未回過神之時,便已經身形一閃,遠遠不見了人影,只留下一地被風捲起的枯葉,昭示着剛纔那人的存在。

    裴洺風久久不能回神。

    他倒不是被被秦漓的話驚住了,而是腦子裏久久忘不掉秦漓剛剛說那話時,那雙充滿了自信與狂妄的,璀璨的眼眸。

    耀耀生輝,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裴洺風再次陷入了一瞬的茫然之中。

    他真的,是對的嗎

    摘星閣的祖訓,真的是正確的嗎

    答案不得而知。

    那邊秦漓飛速向着段決靠近,問仙跟在她的身後,第一次開了口。

    他神色有些複雜莫測,久久盯着秦漓的手臂,問的不是秦漓要如何解決段決的事,而是

    “你何時受傷了”

    秦漓腳步一頓,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臂,那裏赫然有着一處傷口,看着是劍傷,與秦漓之前留在段決身上的那一處傷口,無論是位置,形狀,大小,受傷的程度,都一模一樣。

    若說這是巧合,也未免太過牽強了些,畢竟這世上很難有兩處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傷口。

    更何況問仙一直在時刻注意着秦漓,他分明看到,當時段決是沒有傷到秦漓的。

    那這一處傷口,又是從何而來

    秦漓眼眸一暗,她不動聲色的將衣袖扯了扯掩住傷口,笑道,“大概是不小心弄的吧,我也沒注意。”

    “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呢。”

    騙人。

    問仙垂下眼眸,直覺秦漓是騙人的,他嘴脣動了又動,可最終,也是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

    他承認,自己害怕了。

    不知爲何,他總感覺,如果繼續追問下去的話,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問仙黝黑的眸子中劃過一抹異樣,他將心裏那些陰鬱的心思埋藏在心底,彷彿只要這樣,秦漓就不會離開他似的。

    說他自欺欺人也好,說他膽怯懦弱也罷,他只是承受不了任何秦漓會離開自己的可能性而已。

    不去想,便不會痛苦。

    總歸,他相信秦漓,她既然承諾過自己不會離開,他便信她。

    “萬事小心。”

    心中思緒千千萬,最終,也只能化爲這一句關心的話。

    秦漓回頭看他,笑的明媚燦爛,“我知道了,下次不會在輕易受傷了。”

    她回答的也是狡猾,只說不會輕易受傷,卻不承諾,不會受傷。

    畢竟他們彼此都明明白白,和滅世者那樣強大的存在對抗,哪有不付出代價的道理

    而秦漓,隱隱中也已經明白,自己可能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了。

    她斂去臉上的笑意,不着痕跡的督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神色晦暗不明。

    她確實是說了謊的。

    這傷,也確實不是自己不小心才弄上的。

    這傷,究竟是來自何處,身爲自己身體的主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這傷,其實是她自己,在自己身上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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