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卻在突然之間沉默了。
因爲他早就料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與此同時，嶽清歡也出現在一旁，先是打量了玥剎一眼，然後便忍不住驚詫道：“這人怎麼還沒死？”
這句話立即引來了瓔珞的怒目而視。
嶽清歡這時也感覺到自己這句話說的有些不妥，不禁解釋道。
“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就以他現在這種身體狀況，按理說應該死了好幾回了，居然能撐到現在，真是個奇蹟。”
瓔珞愣住了，因爲嶽清歡的這番話猶如一記記重錘，正在狠狠敲擊她的內心。
她抱着最後一線希望看向了一旁的薛安，“薛先生……。”
話雖然沒說完，但意思卻已經很明顯。
她期盼着薛安能對此有些不一樣的表示，可結果她還是失望了。
只見薛安輕嘆一聲，然後搖了搖頭，“雖然有些直白，但她說的沒錯，玥剎能撐到現在，確實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此言一出，瓔珞就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是在以極快的速度沉入黑暗的海水之中一樣。
絕望和孤寂瘋狂的侵蝕着她的內心，耳畔更是轟隆隆的響成了一片，除此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這種感覺令她渾身發冷，忍不住顫抖起來。
可就在這時，她就感覺有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手。
這不禁令她微微一顫，然後擡眸望去。
只見嘴角猶帶血跡的玥剎，此刻已然清醒過來，正在含笑看着自己。
瓔珞愣住了。
玥剎卻輕笑起來，“傻丫頭，我還沒死呢，你哭什麼？”
瓔珞的眼睛逐漸睜大，因爲她可以感受到，玥剎身上的氣勢正在一點點恢復。
這不禁令她欣喜若狂。
可就在這時，目睹了這一幕的嶽清歡卻不禁輕嘆一聲，“我明白爲什麼你能撐到現在，居然爲了能夠活下去，不惜斷絕自己所有的生機，可這樣真的值得嗎？”
這番話聲音並不大，但瓔珞還是聽到了，雖然不太懂什麼意思，但冰雪聰明如她，自然也聽得出來這玥剎爲了自己應該犧牲了許多。
她不禁滿眼含淚的看着玥剎，“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玥剎輕笑一聲，“沒錯！”
說着，玥剎緩緩坐起身來，看向嶽清歡，然後淡淡道：“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無所謂值得或者不值得。”
嶽清歡聳了聳肩，“也對，那隨便你咯！”
說罷，她身形一閃，就此消失在原地，然後虛空之中便傳來一個聲音。
“薛安，我在外面等你！”
嶽清歡走了。
彌勒見狀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這片虛空之中就只剩下了薛安還有玥剎以及瓔珞三人。
玥剎這時的狀態業已恢復了個大概，除了面色蒼白一些外，跟之前已然沒有什麼不同。
可就是這種狀態，卻令薛安的眼中現出了一抹深深的憂色。
“薛安，你不必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好像我馬上就要死了一樣！”玥剎輕笑道。
薛安默然不語，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自己雖然跟玥剎是朋友，卻也無權干涉此事。
正在這時，瓔珞忽然站起身來衝薛安深施一禮。
“薛先生，多謝你的出手相救！”
薛安擺了擺手，“客氣了，這種事本就是我該管的，談不到什麼謝字。”
“話雖如此，但若是沒有你，我和大叔現在可能都已經死了！”說到這，瓔珞慘然一笑，然後垂首低聲道。
“薛先生，我有些話想對大叔說，你能不能……。”
不等瓔珞說完，薛安便已轉身而去，同時淡淡道：“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喊我，我就在虛空之外。”
說罷，他的身形便也消失不見。
霎時間，偌大的虛空就只剩下了玥剎還有瓔珞二人。
瓔珞走到玥剎身前，盤膝而坐。
二人相對無言。
直到良久之後，瓔珞才低聲道：“大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雖然沒有明說知道什麼，但玥剎卻已明白，不禁微微點了點頭，“是！”
“那是從什麼時候？”
“從我打算找回你的那一刻。”
此言一出，瓔珞渾身巨震，然後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所以從你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自己最終的結局了，對嗎？”
“是！”玥剎沒有任何隱瞞，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瓔珞卻在忽然之間暴怒起來，伸手指着玥剎的鼻子吼道。
“那你爲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給一個從未見過光明的人溫暖然後又將它殘忍剝奪有多殘忍，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很偉大？”
“救下我，然後在某一天自己悄然死去，就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在世上承受無盡的折磨，這就是你身爲佛修應該做的事嗎？”
瓔珞已經激動到近乎歇斯底里的地步，手指更是都要戳到玥剎的鼻子了。
玥剎卻不爲所動，只是靜靜的看着瓔珞，直到她已經發泄的差不多了，方纔輕聲道：“對不起！”
這三個字雖然平平無奇，卻在瞬間抽乾了瓔珞身上所有的力氣。
她徹底崩潰了，直接撲到了玥剎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一邊哭，她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玥剎，你這個大壞蛋，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
玥剎低頭看着懷中的瓔珞，目光變得溫柔如水，然後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輕聲道：“是啊！我是個混蛋……。”
但下一秒，他後面的話便全都被堵住了。
玥剎本想掙扎，可當他看到瓔珞那滿臉的淚水之後，不由停了下來。
直到良久之後，瓔珞方纔鬆開嘴巴，然後呆呆的看着玥剎。
“真的會死嗎？”
“嗯！”
“那還有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玥剎苦笑着搖了搖頭，“具體的時間我也不知道，因爲我現在是以自身的靈魂爲代價存活着，可能下一秒它就會崩潰，也可能會很久。”
“但因爲此次的風波，估計最多也就只有三年的光景了！”玥剎這次並無任何隱瞞，而是老老實實的將一切都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