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抽回手,兩手合抱着毛毯,因爲周晉軒送她來醫院時,沒取外套,情急之下只用一條毯子包住她。
“醫藥費還有住院費,你短信發給我,我回去轉賬給你。”
周晉軒:“我不發。”
“那我自己去醫院調賬單。”
周晉軒磨着後槽牙,“你非要這樣嗎?”
“是,我不想欠你太多,能還一分是一分。”
“不想欠我太多?你欠得還少嗎?你別妄想跟我斷的一乾二淨。”
“不斷乾淨怎麼開始新生活。既然離婚協議不作數,過幾天等你有空,我們去民政局把婚離了。”
“我不離。”周晉軒冷笑,“回去我就把結婚證撕了。”
“周晉軒,”安寧也是沒轍了,着實氣悶,“我求你,你放過我吧。”
周晉軒瞳孔緊縮,他背過臉,聲線極其涼薄,“就算你不愛我,我也不會成全你跟別人相守。”
談話再次崩盤。
安寧抱着毯子徑自前行。
周晉軒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修身男款大衣將安寧襯得無比嬌小。
安寧拽下衣服,一言不發的扔給他。
周晉軒無法,重新穿好衣服,奪過她手裏的毛毯,抖開,將毛毯披裹在她身上,安寧蹙眉,毛毯一角已經垂到地上。
她剛要扯下毛毯,周晉軒卻一把打橫將她抱起。
安寧驚呆。
她掙扎着要下來。
周晉軒旁若無人的穿過住院區前臺,無視一路的注目禮。
“周晉軒!”安寧真的生氣了,使勁掙扎,“放我下來。”
周晉軒對等電梯的醫生和患者露出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我老婆腿腳不方便,所以脾氣不太好。”
周圍人立刻對周晉軒流露出理解的目光。
安寧簡直有想打人的衝動,卻礙於周圍的視線再也不敢亂動,她把頭埋進毛毯,生怕被人認出來眼前這位就是熱搜榜久居不下的周晉軒,再牽扯出其他事故。
周晉軒脣瓣微啓。
電梯到了,謝天謝地,人不算多,周晉軒抱着安寧進去,旁人雖然眼神探究但都很識趣的讓出一片空間。
直到地下車庫負二層,電梯門開,一位姑娘還幫忙搭把手讓他先走。
安寧窩在他懷裏不敢動,那好心的姑娘和她家人就在身後跟着,直到那家人轉道不見,她纔敢掙扎着跳下來。
無視她的憤怒,周晉軒拉開車門,紳士狀,“上車。”
安寧不想跟他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眼見她越走越遠,周晉軒止住笑去追她。
“安寧。”
他在背後喊,她加快步子。
“出口不在那兒。”
安寧仍不睬他。
周晉軒趕上她,堵住路前,“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
“你打算靠兩條腿走回去。”
“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不能。”
說話間,周晉軒幫她緊緊毯子,然後在她沒任何防備時,下腰直接將她扛在肩上。
“周晉軒,你個瘋子,”他扛沙袋的姿勢讓安寧所有的火氣爆發,她雙腳亂蹬,用力捶打他後背,“你神經病啊,放我下來!”
周晉軒不爲所動,“你身體虛,省點力氣。”
“混蛋!”腦袋充血的姿勢讓安寧很不舒服,“你放我下來。”
空曠的車庫,他走得很快。
“卓瑾瑜就是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無恥小三,我憑什麼要把你讓給這種人。”
安寧放棄掙扎,“我們之間的問題和他無關。”
“不是他你會離家出走?”
“我不走,難道你希望我要死在周家嗎?”
周晉軒不再說話,濃睫之下眼神陰翳,他拉開車門將她塞進後座。
車開一路,沉默無言。
直到單元樓下,安寧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周晉軒旋即跟出來,要送她上去。
安寧制止他,“就到這吧。”
周晉軒猶豫,“...我會跟陸媛說分手。”
“在這風口浪尖,你不維護她就算了,竟然還要跟她分手,周晉軒,你還是不是男人?”安寧壓着怒火,“陸媛是個好女孩,她很愛你,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
周晉軒冷笑,“我也愛你,你珍惜我了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安寧懶得和他再廢脣舌,轉身時陡然定住。
陸媛拎着包在不遠處靜靜望着這裏,眼神悽然。
陸媛走過來,走到周晉軒面前,眼眶通紅,“我工作沒了。”
周晉軒對她心懷愧疚,“我幫你重新再安排一份。”
“我是小三嗎?”受的委屈終於隨着眼淚宣泄出來,“全公司的人都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笑話我是個賤貨,拜金女,活該被姚初夏掌摑。”
周晉軒默然不語。
“我一直在等你電話,可你一直都不打給我,”陸媛哭的像個淚人,“你是不是也準備拋棄我了?你已經厭倦我了嗎?”
無視安寧的眼神警告,周晉軒撇開視線,“分手後,我會給你另外的補償。”
“什麼補償?錢嗎?”陸媛反問。
“房子,車子,只要你想的,我都可以買給你。”
陸媛繼續追問,“我的愛情對你來說算什麼?只是消遣?”
周晉軒不語。
“是我太傻,活該有此報應。”
陸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走至半途突然崴腳摔倒,安寧跑過去攙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周晉軒見狀,眉頭皺起,大步走過去,不由分說地將跌坐在地的安寧拉起來。
她不該對他動真心的,他的心裏從來都沒有她。
陸媛再忍不住悲傷,捂着臉放聲大哭。
安寧不知所措。
向來標榜自己是新時代女性的陸媛軟弱起來同樣讓人束手無措。
周晉軒又去拉陸媛,陸媛賭氣一般甩開他的手。
“地上涼,你賴着像什麼樣?”
陸媛只是哭。
周晉軒半蹲下身,“腳扭傷了嗎?”
陸媛點頭,滿心委屈。
“我送你去醫院。”
陸媛用手背無聲的抹眼淚。
安寧悄悄走開,走到單元樓下,因爲沒帶鑰匙,她只能嘗試密碼解鎖,試了兩遍,電子鎖都提示密碼錯誤,門鈴電話機前兩天也壞了,她有些喪氣,別無他法,總不能現在去問陸媛借鑰匙,陸媛現在對她懷有敵意,只期盼樓裏這會兒有其他人進出。
“密碼是門牌號。”
身後響起清越的聲音。
安寧回頭,撞進賀簡彎彎的笑眸,他一手拎着超市袋子,一手插在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