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血液瞬間上衝,耳膜一陣鼓動,手機什麼時候滑落到被子上都沒察覺。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收到了很多拜年信息,可是那麼多的信息裏唯獨沒有賀簡,他沒有給她發微信,也沒有回覆她發給他的祝福短信,安寧起先有些失落,她以爲自己與賀簡往後應該連最基本的禮貌問候都不會有了,後來,她又覺得這樣很好,他乾脆果斷總比她搖擺不定來得好。
“姐姐,你發什麼呆噻?”
安寧回過神,掀被子下牀,慌慌張張裹了件羽絨服跑出去。
客廳裏,賀簡坐在飯桌上,喫着剩下的年夜飯菜邊同奶奶寒暄,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頭後望,與安寧四目相撞間他脣角立時綻出一個笑來,風塵僕僕的疲憊一掃而空。
“你”安寧走到他旁邊站定,眉頭緊蹙,“先喫飯吧,有什麼話等你喫完再說。”
於是賀簡繼續手裏的筷子,他是真餓了,這兩天走了無數彎路,山裏路繞,村子又多,他問了好多人才找到這。
意識到還有老人小孩在側觀望,安寧選了張椅子坐下
椅子位置在賀簡對桌,她就這麼安靜望着賀簡將一點點的剩菜全部消滅,直到他喫飽放下筷子,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安寧纔開口問他:“你不在法國待着,大過年跑這兒來幹什麼?”
“找你。”
“找我有事?”
“嗯,我要跟你一起過節。”
他微微一笑,表情理所當然。
安寧內心波瀾起伏,她撇開臉,長睫低垂投射出小片陰影,“你是忘了我說過的話嗎?”
“沒忘。”
真不知他是臉皮厚還是臉皮厚。
她那天話說得那麼明確,他居然還不死心,安寧嘴角抽抽,竟然還敢找過來?
“我想你了。”當着老人小孩的面,臉皮厚的人回答是一如既往的直白,“我愛你,我對你沒法死心。”
安寧耳朵泛紅。
瘋子!
賀簡哂然一笑,“你是不是要趕我走?”
因爲賀簡突然而至,王奶奶決定將小南父親原本住的屋子收拾出來,臨走之際,還不忘把電燈泡小南一塊兒拉走。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安寧這麼問時,腦海裏已有一個答案。
“蘇小悅給的地址。”
果然
蘇小悅,唉,還真是難爲她了!
“千里迢迢跑到這偏僻地方來過春節,你腦子是壞掉了嗎?”
“重要節日不和心愛的姑娘過就太沒意思了,”賀簡衝安寧露出討好的笑,“我手機沒電了,可不可以借你的數據線充會兒電。”
心愛的姑娘?
這人不僅臉皮厚,什麼時候也學人油腔滑調了?
安寧深吸一口氣,“你今晚可以在這將就一晚,明天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我能回哪兒去?哪有人大過年的把朋友往外攆?”
“回法國!哪有人大過年的不跟親人團聚反倒在往外跑的?”
賀簡一愣。
“我的親人都當我死了。”
他語氣很無奈,不像在開玩笑,安寧剝橘子的動作停住。
傷感氣氛一下子蔓延出來。
“你還要攆我走嗎?”
他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是不是也跟家裏人鬧翻了?
賀簡塞一瓣進嘴裏,橘子確實很甜,那點點酸似乎都被甜味沖淡,口感特別好。
他眯起眼,笑成一彎月,“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安寧同樣捲起脣角,眼中笑意閃爍,“萬事如意。”
※
年初一,左鄰右舍相互拜完年之後,小南領着安寧賀簡去街上看舞獅。
小丫頭明顯對賀簡有敵意,趁安寧走開的那一小會兒,直截了當對賀簡道:“你認識卓瑾瑜嗎?他是我姐姐男朋友。”
賀簡笑起來,“好巧,我也是你姐姐男朋友。”
這一局,小南感覺很挫敗。
但很快小南的挫敗感就被各種小喫吸引,從街頭喫到街尾,小丫頭嘴巴幾乎沒停過,而作爲付錢大戶賀簡,他的慷慨暫時贏得了小南的尊重。
安寧笑看着前方在人羣中左轉右轉像魚一樣靈活的小南,憶及自己小時候出去玩也是這樣,如脫繮野馬可勁兒的撒歡。
左手心忽被人輕輕捏住,不用看就知道是賀簡捉弄。
安寧使勁抽回手,下一秒卻又被賀簡握住。
“賀簡,你別太過分。”
“人太多,我怕你再走散了。”
一本正經的說辭,真是信了他的邪。
安寧再次想要抽回手,卻拗不過對方力氣大,“賀,簡!”
“在。”
她生氣的樣子好可愛,氣鼓鼓的,脣線緊抿,漂亮的眼睛瞪着他,“放手!”
“你手冰涼,我幫你捂捂。”
“不用你捂。”
這人本質原來是二皮臉。
“誒,你嘴上有個東西。”賀簡忽然道。
安寧狐疑,擡手擦嘴。
賀簡明亮的眸子轉幽暗,他另一隻手忽然扣住安寧後腦,低頭封住她粉嫩的脣。
瞳孔驀然放大一倍,大腦當機好幾秒的安寧待回過神來,對方已速戰速決這個偷襲的吻。
臭不要臉!
這混球得寸進尺!
安寧怒火填滿胸腔,伸手就去打他,而賀簡,他居然躲過了她的攻擊。
他躲過了!!!
他沒有一點愧疚之心!
“你你你這個混蛋!”
安寧一邊憤恨的擦嘴脣一邊用力蹬賀簡,彷彿這樣就能抹掉他所有的氣息。
“我是個混蛋,我錯了,我不該偷親你,”混蛋偷喫成功,俯首作低認錯狀,“要不我讓你也回親我一次,這樣扯平。”
安寧目瞪口呆。
第一次被對方的厚顏無恥震住了。
賀簡笑得格外燦爛,“不然你用小拳拳捶我胸口?”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賀簡嗎?
他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怎麼像變了個人?
“你們居然揹着我接吻。”
一道稚嫩的聲音插進來,小南張大嘴巴,實難置信的模樣。
她一回頭髮現落後的兩個人在大庭廣衆下嘴碰嘴,誰一顆玻璃心頓時碎成渣渣,連忙往回趕,心裏不住唏噓她的瑾瑜哥哥跟安寧姐姐是無望了。
安寧:“”
完蛋。
這下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