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管我還在滴血的袖口，徑直拉開衣袖，小臂上的傷口早就癒合了，沒有一點痕跡。他又順勢搭上我的脈，幽深的眼神看不出情緒：“心緒不寧，血氣逆流，修爲卻不減反增，你就這麼想毀了天下，寧願與虎謀皮，而連自己會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嗎？”
棠棣驚恐地看着我，卻又無法說話，我不去看她依舊清澈的眼睛，把手收回來：“真人比起關心我這個妖怪，還是先帶你的小徒弟回去吧，她的嗓子，怕是治不好了。”
落櫻在外面聽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師父……爲什麼？”我沒理她，既然黎脩不主動離開，那我走就是了，在場的沒一個攔得住我。
爲什麼？我本來就無情無義，救棠棣是因爲她是那個人的轉世，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過是因爲我是妖怪而已。我躺在樹杈間，擯除雜念，享受最後的悠閒。
“阿罌，快跑——”是她的聲音。
我猛然睜眼，幸好只是一場夢。本來以爲麻木了的愧疚感涌上來，我暗暗引動棠棣體內我的血液，嗓子治不好了，我就爲她疏通經脈，讓她的修行之路更爲簡單，雖然不足以彌補過錯，心裏終歸是好受了一點。
黎脩說我與虎謀皮，我無法辯解，何況魔君只是拿我當消遣，魔界的封印一日比一日弱，到時人界還是會被毀滅，提前做了這些事，不過是希望他能留妖界一線生機。
“你別吵！”應該是藍煙，她怎麼在這？
“若晴這是怎麼了？”這是茉莉吧？
我感到藍煙診了診我的脈：“已經沒事了，可能是今天受了驚嚇，都出去，讓她好好休息。”
受了驚嚇，怎麼可能？我努力回想，發現只記得我終於想起棠棣了，後來發生了什麼？
我睜開眼，藍煙正在趕元夕出去，他看見我醒了，大叫道：“醒了醒了！先生，若晴醒了！”
茉莉本來已經出去了，聞言立刻又跑過來，藍煙還是把元夕趕了出去：“醒了也要休息，再說男女有別，連蘭若都耐心在外面等着，你急什麼？”
“我……”一開口才發現喉嚨乾涸，茉莉已經倒了一杯水過來：“你突然暈倒，我們都嚇壞了，是藍煙先生把你送回來的。”
我喝完水：“我昏迷多久了？”藍煙走過來：“放心，你只睡了兩個時辰。”我鬆了一口氣，沒耽誤正事就好。
藍煙看了一眼門外等着的兩個人，蘭若和元夕看起來就要開打了，她輕咳一聲，兩人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茉莉，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問若晴。”藍煙凝重的神情顯然嚇住了茉莉，她想說什麼，我搖了搖頭：“沒關係，我大概知道先生的問題。”
茉莉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我坐起來，靠在牀邊：“結界還是要麻煩先生來設。”不然我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