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川舊史 >第十三章 千里寄願嚏
    被又一輪噴嚏轟炸完,她不得不放下那柄墨玉長管,接過雲璽遞來的錦帕,掩鼻輕輕拭了拭。

    “夫人這打噴嚏法兒,倒不像是受涼。”

    阮雪音點點頭:“剛纔還好好的,就是受涼也沒這麼快,而且如今這季節,哪裏這麼容易着涼了。”

    雲璽抿嘴笑道:“許是有人正念叨夫人,想念夫人呢。”

    阮雪音聽着新奇:“這是什麼意思?”

    “夫人連這個都不知道?”

    阮雪音四歲進山,迄今爲止只和兩個人深入交往過,就是惢姬和競庭歌。但惢姬日日督促她們讀書深造,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嫌不夠,哪裏有空扯這些閒話。老師避世三十年,很多民間典故,怕是連她自己都忘了。

    她腦中轉着雲璽這話的邏輯,正要開口問,突然想到《邶風·終風》裏有這麼一句:寤言不寐,願言則嚏。意思是說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覺,如果你也想我,我一定會打噴嚏。

    所謂“願嚏”。

    她頗有恍然大悟之感,看着雲璽道:“真有’願嚏’啊,準嗎?自古詩人最愛瞎掰,我以爲隨便寫的。”

    雲璽沒讀過那句詩,但很知道“願嚏”這個詞,巧笑道:“都說打噴嚏不是有人罵,就是有人想。那依奴婢看,有人想總比有人罵好。”

    到底只是些玩話,阮雪音也就笑笑不接話,心想這天底下既不會有人想我,也不會有人罵我,因爲根本沒什麼人認識我。

    然後她轉念一想,難不成是紀晚苓和顧星朗討論早上的事,此刻在罵我?

    不會。傍晚後她便在月華臺上,明明看見紀晚苓先去的挽瀾殿,然後來的月華臺。兩個人應該聊完了。

    崟君倒是有可能,畢竟自己來了以後,至今沒遞回去任何消息。

    至於想念,老師應該不會吧。她跟在她身邊十六年,從未見過她流露出任何想念的情緒。老師是一個似乎摒棄了世間一切情感的人。

    更不可能是競庭歌。那個丫頭,不說我壞話就算不錯了。這麼想着,突然有些不確定,轉身向雲璽道:“現在什麼時辰?”

    “夫人,亥時剛過。”她很想順道問之前瑜夫人上來所爲何事,且已經隱約猜到和那盞屏風般的墨盤有關,因爲瑜夫人自上來後,眼睛就沒離開過那方墨盤。只是與晨間一樣,她再次被阮雪音支開了,什麼都沒聽到。

    阮雪音正在計算時間,沒注意到她欲言又止。

    哪怕全速飛行,此時應該也還沒到,那丫頭能罵我什麼呢?

    她哪裏知道,彼時競庭歌和慕容峋正坐在沉香臺上聊她的婚事,爭執她嫁給顧星朗到底虧不虧。討論如此熱烈,能不打噴嚏麼?

    而粉羽流金鳥確實是在慕容峋離開沉香臺後纔到的,就是競庭歌探了探脖子的半個時辰之後。

    子時。

    一身煙紫的競庭歌披着那件對她來說太大的玄色大氅,鼓着腮幫子,瞪着那隻粉鳥道:“我就知道她要拿這件事要挾我。你來之前一個時辰我就想到了。”

    粉鳥左右晃動一回腦袋,似是搖頭,然後發出一連串清越的音節。

    競庭歌聽罷一陣長吁短嘆,最後泄氣道:“罷了。若不是我開了頭,她也不會有這份心思。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思忖片刻,猶是不甘:“她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幫顧星朗?這麼大份人情,日後可找我換多少事情,就這麼用了?”

    那粉羽流金鳥似乎困得厲害,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搖一回頭。

    “你也不知道。”她垂下眼簾想了想,突然正色起來:“她愛上顧星朗了?”

    粉鳥掙扎着擡起頭來,一雙黑眼珠子十分無語看着她,發出了幾個音節。

    競庭歌鬆下一口氣:“既然見都沒怎麼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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