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淳月性子內斂持重,跟他們三人的母后很像。就連對於那個流言,她的態度也一直微妙:從未表達過懷疑,亦從未表示過相信。
緘口不言。
相比淳風一邊倒的明確信任,淳月的沉默有些叫人失望,但這很符合她從到大的行事風格。且無論是否疑心過,她終究會站在自己的嫡親弟弟這邊,助他守護這顧氏江山。
姐弟倆從未明言,但當初顧淳月提出要嫁紀平時,顧星朗便知道她的用意。
和紀平自幼相識的情分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對方是紀平,紀家大公子,最可能繼承名相紀桓的衣鉢。
紀氏幾代忠良,是大祁名望最高、權勢最盛的士族。這樣的家族,當然要籠絡,更要提防。
而對於紀家而言,長公主下嫁,自然是無上榮耀,哪怕這皇恩或許並不單純。
忠良之人不怕窺視,亦不怕考驗。只要你真忠良,且能代代延續。
“前些天君上抱恙甚至取消早朝,淳月心急如焚。又聽說挽瀾殿設了禁制,除侍疾的珮夫人外任何人不得探視,好幾天竟是半點消息也無。”她眉頭微蹙,似乎再次陷入前幾日的焦慮情緒中,又有些責怪意味,放低聲量道:
“這麼嚴重,好歹讓滌硯來跟姐姐知會一聲。這幾日大好了,也不見你報平安。若不是晚苓那日回來,姐姐至今還雲裏霧裏不知所以。”
顧星朗眉心微蹙:“她也跟姐姐說了?”
“當然沒有。她每次回來就呆不到兩個時辰,用過午膳便得回宮,多是花時間陪伴雙親,哪裏有空與我這個嫂嫂閒話。不過是紀桓大人怕我着急,略轉達了幾句。”她飲一口茶,復又看向他:“聽君上的意思,姐姐不能知道嗎?”
“紀桓大人雖只寥寥數語,淳月亦能聽出彼時情況兇險。好在太醫院那幫人沒白拿這麼些年俸祿,這張玄幾也是個有用的。”
顧星朗鬆下一口氣,心想紀桓總算沒多說阮雪音的事,卻聽得淳月繼續道:
“不過君上此次爲何指明珮夫人侍疾?她——”
她沒再往下說,因爲這層擔憂自阮雪音入宮便廣泛存在於顧氏皇族所有人心裏。一個拖長音的“她”字已經表達了全部意思。
“姐姐放心。”
淳月看着他,點點頭道:“那便好。世事無絕對,尤其是本就沒有定論的事情。但多一層心總是好的。”
顧星朗微笑,將藕粉桂花糕推至她面前道:“也就每月二十八姐姐入宮,朕才命廚房做,快用些吧。”
淳月笑道:“說起來相府裏真做不出這個味道,也不知是藕不對還是桂花不對。”說着便拈一塊放進嘴裏。
“每次讓姐姐帶些回去,姐姐又不要。”
“爲了我喜歡喫這藕粉桂花糕,又不滿意相府裏做的,三年裏紀平已經換了十幾位點心師傅。因着我上個月誇讚了新師傅手藝,總算消停些,若是見我從宮裏往回帶,說不得又要折騰了。”
顧星朗滿意道:“紀平待姐姐很好。”
“他一直待姐姐好,少年時候便是,你儘管放心。”此時四下無人,淳月在稱謂上也放鬆些,“倒是你,我瞧着天長節夜宴上晚苓爲你畫那幅山河長卷,很是用心,你們,可是緩和了不少?”
顧星朗沒有立實回答,他在猶豫是否將顧星磊案子的新進展告訴她。除了晚苓,這件事合該她知道,但——
解釋起來確實複雜,又要扯到阮雪音,且畢竟還未水落石出,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