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川舊史 >第三百五十九章 心照難宣
    就不能不掐嗎

    一回不掐會死嗎

    阮雪音無語,擡腳下車,淺湖色裙紗籠在春夜月光裏,恰似遠處一抹山色,又似崟國終年煙雨。

    顧星朗回頭去看,阮仲凝眸,競庭歌低頭理袖紗,手肘不着痕跡碰了他一下。

    阮雪音走近,未及開口,競庭歌搶在前頭解她埋怨:

    “不是我要掐。”她理直氣壯,“師姐夫不饒人,揪着慕容峋不放。人家是國君,要走要留豈是我能左右的。”

    我何時揪着不放了顧星朗好笑。

    而阮雪音想的是,憑他是不是國君,他是慕容峋,就會被你左右。

    “五哥好快的馬。”卻並沒應這句,她轉而向阮仲。

    “道別不久,便出發過來了。單騎,自然比你們駕車快。”對方回,眸中依稀還有書架間飄忽燈色。

    “五哥言辦事,原來爲此。”她點頭,看一眼競庭歌。

    競庭歌顯然對口口聲聲兩句“五哥”應接不暇,眨了眨眼,下意識去瞧阮仲,“見過了”

    “嗯。三個時辰前在鎖寧城。”

    競庭歌微抿嘴。

    “競先生剛說要問清楚,想問什麼”顧星朗微笑。

    “師姐夫剛說過來看看,想看什麼”

    “看看銳王是否來赴先生之約。”

    他答完,坦坦然等對方答。

    競庭歌盯他半刻,忽然燦笑,“我想問師姐夫,現在看了,是當如何,不是當如何”

    “該如何便如何。是或不是,各有應對。”

    根本也不會有結果。這些毫無意義的來回。阮雪音暗忖。一個要放煙霧彈,一個要將計就計破之,卻明顯是一方有鬼,不可說而硬拿到場面上說。

    徒勞拉鋸。

    但對競庭歌而言,出來確比躲着好。見面三分情,狡辯也是轉圜。

    “師姐夫打算如何應對”

    顧星朗更覺有趣,也笑開,“那得看你們什麼盤算。”又向阮仲,“這會兒要聊嗎”

    “去年已經與君上密談過。”阮仲神色淡淡,“同一件事。”

    顧星朗煞有介事恍然。

    競庭歌眉頭輕挑。

    “慕容兄也會支持仲兄麼”他改了稱謂。

    也會。競庭歌眉頭再挑。

    “還在談。”阮仲回。

    顧星朗若有所思點頭,又去看競庭歌,“先生還說無須慕容兄在場。”

    “銳王同師姐夫談的什麼,所爲何事,庭歌不清楚。但他所求陛下之事,”自然指慕容峋,“同我商議便可。”

    “先生還說慕容兄去留你左右不得。這麼大的事都能代爲做主。”

    “不是做主,是傳話。”競庭歌不悅,轉而向阮雪音:“你這夫君有點討厭啊。”

    都不怎麼友好。阮雪音無語,又忖事以至此不妨試試捅窗戶紙,開口道:“既爲同一件事,”向競庭歌,“箇中緣故”

    “箇中緣故爲銳王私事。”競庭歌打斷,“你還真打算此刻討論當着所有人”

    她表情有些難解讀。彷彿與自己默契,又像在警告。

    阮雪音莫名其妙,怔一瞬反應阮仲想要阮墨兮,這層窗戶紙,確實不好此時捅,哪怕慕容峋不在場。

    所以他知道嗎阮仲若成功,再往後,是要他的皇后。

    還是根本也不重要,他們只是以阮墨兮爲餌攛掇阮仲逼宮

    攛掇。她心下微動。阮仲逼宮,究竟是個人起念還是受人鼓動。這是一個問題。

    這場逼宮,究竟只是逼宮還是另一場謀劃的敲門石。這也是一個問題。

    子時已過,倏忽山鳥鳴。沈疾過來,附在顧星朗耳邊說了句什麼。後者點頭,示意他退下,微笑道:

    “既然討論不了,到此爲止吧。”又向阮雪音,“太晚了,我們走。”

    就顧星朗今夜策略,目標已達成,確實可以走了。她點頭,卻聽他又道:

    “請競先生給慕容兄帶句話,關於此事,或者別的什麼事,若需與我通氣,隨時。”再向阮仲,

    “便祝仲兄一切順利,時日若至,”一笑,“必當助力。”

    阮仲拱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助力至則城池至。多謝。”

    “告辭。”顧星朗頷首,轉身往馬車去。

    阮雪音也頷首,看一眼競庭歌,再去望阮仲,欲言又止,終沒開口,轉身跟上。

    阮仲也欲言又止。競庭歌再次彎手臂理袖紗不着痕跡碰了他一下。

    “遠得看不見了。行了。”夜更深,涼意愈盛,競庭歌連打兩個寒戰,眼見對方還凝眸在眺馬車行處,忍不住提醒。

    “她方纔爲何問出來。”阮仲目光未收。馬車早已經融進夜色,他望着那些夜色。

    “什麼”

    “箇中緣故。她明明知道。”

    “所以我及時打斷了啊。顧星朗在,她不會真的問出來,不過是模糊一下說法,想要再勸。”半晌靜默,“還是不想你爲此犯險吧。”競庭歌答,平靜而底氣十足,“她這個人,不喜與人瓜葛,討厭牽連虧欠,若你爲此豁出性命,她受不起。”

    在書屋,她也確是這般表現的。阮仲默然。

    “她這人被動,”競庭歌繼續,“所以我才說,你要主動。爭得君位,與顧星朗平等對話,待時機成熟,崟蔚聯手對祁,你還要不回一個阮雪音”又頓,“顧星朗那個花裏胡哨的後宮,還有一個喜歡了不知多少年的青梅竹馬,怕是等不到你搶人,她自己就會出來。”

    “我看顧星朗,”阮仲道,繼續望深沉夜色寂靜山巒,“不像是對她無心。”

    方纔兩人並立,各自說話,倒沒多少互動,但最後他轉頭說“我們走”看她那一眼,只是側臉,那個眼神,叫人印象深刻。

    競庭歌眨了眨眼,“自然不會完全無心。他是個男人,不瞎也不傻。你喜歡了十餘年的女人,他又怎會無動於衷”彷彿覺得討論這些全無意義,她轉開,“但點燈以及紛紛揚揚的獨寵之說,依我看,更多是策略。”

    在書屋,她也這麼說,礙於時局場面。阮仲心道。

    “再別提他也有喜歡了十餘年的女人,是紀晚苓,不是阮雪音。”競庭歌還在繼續,偏頭看他,“且就算顧星朗對她頗有情意,你要因此放棄麼”

    “他怎麼想我無所謂。”阮仲答,“我只關心她怎麼想。”

    “她的態度,你已經知道了。”競庭歌接口,“只要你主動爭取,她就會來你身邊。你至今未娶,甚至不曾納妾,對她的一心一意全心全意,顧星朗比不了。”言及此,忽醒轉,再次偏頭看他,神情叵測,

    “先前在鎖寧城見過是什麼情況沒聽你說。”一頓,語氣亦變,“去年同顧星朗密談,又是怎麼回事也沒聽你說。”

    該是有交易,且關乎城池。她略覺不安。


章節報錯(免登陸)